宁澜说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魏染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印象中的澜倾郡主一向孱弱,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是低声细语,但是今日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裴赫定定的看着她,拳头慢慢紧握,复又缓缓松开。
他看一眼身旁的奴才,目光中透着阴冷。
“去请魏太医请过来。”
那人连忙俯首听命,正要离开,裴赫又继续道,“对了,你去找一找从前和柳画姑娘要好的那个宫女,叫什么来着………卓儿?”
“遵命。”
太子看了一眼众人,这才把目光移向皇后,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前一段日子便听说四弟对柳画姑娘拳脚相加,只因姑娘拒绝了四弟的“恩宠”,被宫中人欺负不说,最后落得个浑身是伤。
毕竟是从太子东宫出去的宫女,本太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因为此事和四弟发生了一些争执,谁能料到柳画姑娘竟然会遭此毒手!”
魏染和裴郝然齐齐变了脸色。
裴赫的这番话说得有些直白,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听懂他这话的意思。
柳秦屿强忍着怒气,额头上青筋暴出,整个人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裴郝然一只手捂着自己肿痛的脸,粗着嗓子反驳。
“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对她做过这样的事情了?太子方才说的,不过都是传言而已…………”
他的嗓门虽然大,但是却始终不敢看一眼太子,更别提放在地上的尸首。
裴赫指了指地上的尸首,“四弟如若没有对柳画姑娘动手,为何她的身上会布满伤痕?甚至已经染红了井水?”
男人有些心虚的看向其他方向,始终咬着牙不肯承认。
“本皇子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太子为何要逮着我不放?这宫中的人数以万计,双沉宫中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有谁看见是本皇子杀了她?”
见裴郝然情绪激动,裴赫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字字清晰。
“四弟,你就听大哥一句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有大哥在。”
四目相对,裴郝然本就是个神经大条的,太子的话无疑是给了他重重一击。
他就是看不惯太子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
贵为太子,裴赫的这番话并无半点不妥之处,但他不过是若干个皇子中的一个,处处都被太子压着,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就越来越深。
不满的情绪积压得久了,总会有爆发的时候。
男人忽然用尽全力推开了面前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石头,对着裴赫的脑袋就要砸下去。
太子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极快闪过一抹寒光,整个人动也不动,任由对方逼近。
他要的就是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看到他是如何对身边的人下杀手的。
眼前的一幕变化得太快,众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啊……”
说时迟那时快,宁澜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裴郝然手里的石头应声而落。
突然失去重心,男人狼狈的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那块石头上。
他本就生得肥胖,碰巧那石头上面又有棱角,这样一坐,免不了会出点儿血。
“唔……痛……”
裴赫看也没看他一眼,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目光看向远方,微微的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魏染一脸惨白的看着两个人,凉意从脚底涌上心头。
方才的那一幕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若是郝然手上的那块石头砸向了太子,这残害兄弟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不仅如此,皇上肯定会认为眼前这个死了的宫女也是被四皇子所杀,她这个当母亲的也难逃干系。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子早就设计好的,他的目的无非是要扳倒她们母女二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
妇人快步走了过去,满脸的担忧之色,“皇儿,你怎么样了?可是摔着哪里了?”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诺。”
宁澜远远的看着她的动作,恐怕也只有面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她才会心急如焚。
裴郝然干脆就坐在了地上撒泼,“母后,疼……”
妇人看向裴赫,目光中带着些痛心,颠倒是非黑白一向是她的专长。
“赫儿,你明知道郝然他生性懦弱胆小,半夜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他不过只是同你开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下杀手……”
一边说着,她的脸上已经淌着泪珠。
男人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按照他原本的设计,受伤的那个人应该是他,那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所有的罪名推给裴郝然那个蠢猪。
父皇最忌讳的便是兄弟之间互相残杀,本以为这一次可以让他永无翻身之地,却不想……
宁澜缓缓的走过来,有些瑟缩的开口。
“敢问太子殿下,方才您说柳画姑娘临死的时候浑身是伤,您是如何得知?”
裴赫甚是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迸发出熊熊烈火。
他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魏染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澜儿,方才你可是看见了什么?”
她浅浅一笑,既没有否认什么,也不会得罪谁。
“等魏太医来了一切自然就清楚了,不过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正好四皇子受了些伤,澜儿认为可以让几位太医轮流查看柳画姑娘的死因。”
皇后站了起来,她的手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血迹,随即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帕净了净手。
妇人点了点头,宁澜的话倒真是提醒了她。
“这个提议甚好。”
裴赫往后退开了一步,两个人的对话传入他的耳中,男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因为是皇后身边的人亲自去太医院请的人,所以宫中大部分的太医都来了。
一时间,双沉宫又热闹了起来。
裴郝然直接躺在地上喊疼,兴许是肉多营养丰盛的缘故,地上已经流了一滩血。
看一眼在柳画尸首旁转悠的魏太医,魏染抬了抬眼皮,语气清冷。
“魏太医,本宫有几句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