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染毫无防备,整个人向后倒去,一旁的人眼疾手快的接住她,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柳秦屿欲上前一步,脚步挪了挪却又回到了原地。
一面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面是自己的夫人,他现在的处境颇为尴尬。
中年男人紧紧握住妇人的手,脸上带着些歉意,“恳请皇后娘娘恕罪,夫人她过于偏激了……”
话还没有说完,妇人就已经甩开了他的手,但是经过方才的变故,她已经清醒了些。
或许是哭得久了,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嘶哑中又带着些悲愤。
“画儿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惨死?可怜我儿正值青春年华……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这后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您主持,民妇鲁莽,……还请娘娘为小女做主!”
她的这些话有意无意的指向裴郝然,谁人不知四皇子是个无恶不作的“淫贼”,女儿的死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说话间,柳秦屿又把人拉了回来,比起妇人的悲切,他的脸上只是浮现着极淡的感伤。
“夫人,……皇上和皇后……会还画儿一个公道的。”
魏染定了定心神,毕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片刻时间她已经恢复如常,还顺手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饰。
“柳夫人,这件事儿一定是有些误会,但是请两位放心,本宫定不会让柳画姑娘含冤而终。”
宁澜打量着周围的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裴郝然身上。
男人低头不语,整个人站得远远的,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出卖了他。
察觉到对方的眼光,裴郝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隔得老远她便能听见他的声音传过来。
“呸,晦气!”
宁澜但笑不语,目光移向别处,想必这句话应该不止她一个人听到了吧。
果不其然,柳秦屿皱了皱眉头,一脸严肃的说着话。
“皇后娘娘,画儿毕竟是在双沉宫出事儿的,但是四皇子却连半句安慰的话都不曾说过,于情于理,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话音刚落,萧贵妃便开口了,亏得柳秦屿这样好的脾气,如若换成是她,恐怕早就闹到皇上哪里去了。
“柳大人说得在理,郝然虽然是皇家子嗣,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好歹应该给个态度,如若不然,不知情的又会说我们仗势欺人了。
也不知是谁那样狠的心肠,竟然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手,……皇后娘娘,你一向帮理不帮亲,妹妹相信你一定能够处理好。”
魏染看了她一眼,纵使心里面万般不爽快,脸上也依然带着笑意。
“妹妹多虑了,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然会公平公正。”
宁澜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她倒是要看看,皇后会怎样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件事儿?
顿了顿,妇人有些头疼的看向裴郝然,语气中带着疲惫,“还不快过来!”
她只有这一个儿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所以难免养得娇宠些。
但是从小到大裴郝然都在给她惹祸,从前的种种她都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一次他实在是太没有轻重了。
他若是有太子一半的才智,她也不用这样万般操心,扶不起的阿斗!
裴郝然万般不情愿的往这边挪,还不等众人问话,一开口就在替自己开脱。
“母妃,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儿,昨个儿我就没有看见她,谁能想到她会死在我的院子里,…这,……这一定是太子的奸计……”
魏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脸色有些不好看,“还不住口!”
无凭无据,他凭什么说这是太子做的?
男人愣了一愣,见母妃脸色不对,连忙闭了嘴。
见状,跟在裴郝然身边的丫头哭着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明查,昨个儿奴婢一直跟在四皇子身边,奴婢可以作证,柳画姑娘的死和四皇子无关。”
站在周围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很明显,没有人愿意相信婢女的这番说词。
“你是四皇子身侧的人,自然会帮着自己的主子说话,你的证词恐怕不能服人吧。”萧贵妃缓缓道。
柳夫人的情绪仍然有些激动,整个人往裴郝然的方向扑去,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满脸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她们柳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她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前一个月长子已经战死沙场,老两口原本是想着等画儿出宫了便给她找一个上门女婿,现如今就连画儿也惨遭横祸……
裴郝然瞪着眼睛看着妇人,一向高高在上的人说话更是没个分寸。
“你这个老妖婆,冲着我凶什么凶!有本事就去把凶手找出来!瞧瞧你那副鬼样……”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突然拍在男人的脸上,所有人齐齐看向来人,而后同时愣住了。
不曾想,那人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令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自己做了什么心里面都没数吗?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好好想想怎样弥补自己的过错。”
“你……”
“你什么你?你看看你的这幅德行,平日里皇额娘就是太惯着你了,今日的这一巴掌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给你的一个忠告!”
裴赫一脸正气的教训着裴郝然,一旁的人就呆呆的看着两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看着裴郝然脸上又红又肿的印记,魏染气得浑身颤抖,但是这口气她只能往肚子里咽,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对她们不利。
在这之前,她已经对双沉宫所有的宫人都进行了盘问,但是却没有问出个什么。
但是她心中十分清楚郝然的性子,虽然看着凶狠,实则懦弱怕事,他是万万不敢杀人的。
看着眼前相爱相杀的两个人,宁澜终于是浅浅一笑。
时机来了。
她终于开口,“太子殿下,您这番话真是叫澜儿有些听不懂,为何您就这样肯定柳画姑娘的死一定是四皇子所为?”
裴赫微微眯着眼睛看她,而后不为所动的甩了甩衣袖。
“人证物证俱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四弟,难道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宁澜莞尔一笑,“敢问太子殿下,您口中的人证物证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