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她脉搏力量与手腕处的冰凉,巫晋月的心越发疼痛,对着她沉静却绝美的睡颜,心里苦笑着。
心疼了,身累了,可药入骨髓,只剩下后悔了。方法错了可改,方向错了可更,可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晋哥该怎样去摸索?
他眉心轻轻凝起,双手缓缓握上去。
她的手冷进心扉,便像她血液里的冰凉还在继续发酵……
“晋哥,我怕是已经中毒了,可有法子控制凝血情魂?我不想,我不想……”
她的声音一遍遍地响在耳边,他唯一清晰的感觉,是四肢百骸无孔不入的刺痛疾风骤雨般朝向胸口……晋哥只有一双手了,只能尽力归还你留在记忆里的每一个在乎……
上官子然从巫晋月到来,视线便没离开过他的举动,只在心里想:此人心机城府非同一般,诸事把握分毫必争,处理手段更是清风化雨不着痕迹……这心急如焚地冲入牢内原就令人惊奇,他对小风的担心怕是低不了十四,只是这样子怎么像毁了小风舍不得的东西,又痛又悔又赔不出来似的……
眼见面前人真情毕露,动作竟情不自禁似的双手握住小风的手,上官子然心里也不知浮了什么情绪,走上前几步,郑重其事地敲了敲巫晋月的手,意味深浅不定地道:“小风等着你解药的时候,你率众齐观天象。这如今好不容易挺过来,有起色了,你跑来充当内行……这大夫可就在旁边。”
他抬了抬下颌,认真的笑意摆上脸,言下之意却是很清楚,轮不到阁下摆出这副情真意切的关心样,这脉不是这么把的。
巫晋月抬眸挑眼看向他,眼神里飘过一丝莹亮,转瞬即逝,像轻轻缓缓凝固了某种无法言喻的情愫,那上挑的眼角有些带着邪魅的幽凉,姿态自然,却像隐约弥漫一股冰冷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心惊。
然上官子然心中虽惊,面上却没怎么露出,但见他神色较真,于是随手指了那壁上燃着的一根蜡烛,讪讪道:“这四面点着的烛盏亮堂着……晋王不是有天象的疑问要找本王?”
他说这话的时候,巫晋月并没有放下公仪无影的手,只是盯着他的目光越发冷了些。
此举让上官子然莫名尴尬,他眸光闪了闪,转向苏成父女站着的牢门口,语气微缓道:“十四的暗卫虽远,但近处不是没有发光的眼睛……天象之说是月乌族的强项,晋王却亲自跑来求教本王这个外行,阁下的醉翁之意是不是注意一下?”
“巫某并未饮酒,何来醉翁之意?”巫晋月轻缓细致地替公仪无影盖好被子,抬眼淡淡扫苏成父女一眼,“天象之说,八王爷或是外行,可解天机,巫某却只能找你一人。”
他声音微凉,缓缓道:“这可是天机。”
这句话傻子才不懂了,苏成父女赶紧告退,而上官子然此刻也心下了然。
依苏成之言,小风之毒不药而自解,这与向十四所述小风中毒症状与解之说极度吻合,巫晋月要让小风单独回归云安大牢只能说明他的目的是让小风和十四二人两地相隔,无论什么行动便于操作。而天启阵战约只在明后两日,小风醒的及时,更要离得巧妙……
想通此点,上官子然立刻朝巫晋月走近些,小声道:“十四的暗卫虽在百米之外,可想要从这里弄走小风,怕也并无可能。”
“别说暗卫守在百米之外,即便近在咫尺,巫某想偷龙转凤也并非难事……眼下要解决的事情并非此事。”巫晋月直视向上官子然,语气像单刀直入。
上官子然听得全身一震,一丝不妙的感觉从心底划过。
“此时此刻,有什么比小风回归墨州更为重要?”
“八王爷怎么不问问族上的退兵进展?”
最初的震惊很快过去,上官子然的表情由诧异转为疑惑,慢慢走开坐到牢内一张椅子上,道:“告知小风有解之时,十四若非顾忌他自己下的军令,怕早已迫不及待跟着反还了,这重兵原是因小风的安危而置,十四心里,根本并未打算重兵入阵,这退兵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由头,而进展根本就是无所谓的。”
巫晋月接过话头:“正因为如此,巫某为了让这天宸诡异的局势拨乱反正,请你的皇兄下旨族上退兵,一举多得,各取所需……你皇兄的圣旨不出明天亮便落在族上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