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晋月脸上挂着一丝清淡的凉意,目光从海天面上缓缓挪到石桌上的信件。
海天会意,取过桌上的信封,抽出信纸,心里暗骂自己迟钝,明知尊上不乐见,扔桌上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那信件展开……眉心渐凛……
饮血刹龙组织已将宸王抗旨原因以及重兵经过详细向皇帝汇报,而天启阵战约前墨州城外退兵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献计皇帝于天启阵战约前向宸王下旨撤退重兵,对外止息利害,对内澄清局势拨定人心。
怎料被紧急扯出疑局的皇帝却如惊弓之鸟,疑虑甚至更深。皇帝的意思,宸王不久前因选定宸王妃是月乌族女子身份遭否决抗旨,而其素来自负,更别提兵调将遣接受过他人指示,此时若遵旨退兵反而失常了。
那行为无疑是在他的一众部下士兵面前证明,月乌族宸王妃身份的认可尤胜千军万马的指挥,上官皇室与月乌族百年对抗,矛盾早已深入两族骨髓,月乌族地位提升将直逼天宸皇室的安危。
宸王地位超然,一言一行无不牵涉天宸荣辱,手握重兵,一举一动关乎社稷安定。如今断袖成癖,维护敌细,有失宸王英名。而重兵挑衅是无视两国可能战争,更是不顾国家安危。
与其小心求证宸王对天宸皇室之心,不若主动出击顺从他此次行为。纵容伤害自己、毁坏钜子山军事工程,再以重兵强攻天启阵。败将无地自容,胜也不过是一场耗力巨大的无谓战争。
更甚者,这重兵驻扎在墨州天启阵外,无疑是挑衅柳蓝威严,更易引起柳蓝相对以应。皇帝认为一旦战争升级,两军持久绞战,他便可隔岸观火,屯兵蓄锐,坐收渔翁之利。
一场天启阵战约,宸王胜无光,败有责,既对天宸忠挚,于情于理都应释去兵权。虽不知皇帝如何落笔于旨,但事关重大,不敢有误,此书信送达之日,圣旨必在往云安途中。
“尊上怕要早作准备。”海天双手递过信纸,脸上浮现一丝忧急之色。
巫晋月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淡淡的眸光看向海天。
若非上官浩魔性不小,此信也不会如此急的赶在旨意下达之前先一步将意思落在本尊手里。
“尊上可有安排?”海天问道。
巫晋月沉吟片刻,叹息道:“他只看到族上的权利有多大的诱惑,眼里只是战约赋予的机会,却不知隐藏在目光背后,战王即将释放多大的威力。”垂下眼睫,折扇遮住眸底一道暗光。
上官浩信不过族上,信不过我月乌族愿臣之心。他既然不相信神会被参拜,难道还不能让他知道魔是要剔去魔性才能为人吗?
还想隔岸观火,渔翁得利?
“备车,前往云安大牢。”
…………
巫晋月大踏步走进看一眼照看公仪无影的苏成父女,向站在门口不知在干什么的上官子然拱手一礼:“八王爷,巫某来了。”
上官子然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巫晋月已错身而入,站在了公仪无影的榻前,身形方顿,便问:“如何?”
苏成目光投过去,拱手道:“内息平稳,脉息渐强,不久或将醒来。”
上官子然眼底一亮,疲倦的脸上浮上一丝淡淡的笑容,风度周全作回礼状,开口却是:“晋王果然有才,小风才有起色,阁下便参透了天象。”
“只因天象有个疑问,只有八王爷能够解答,所以便来了。”巫晋月口里这般说着,一只手却已掀开被子,轻轻搭上公仪无影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