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骨炼妖,一骨炼精 !看着脸色有些苍白,但丝毫不喘气的老祖母,百般感触的貂禅扑通一下跪地致谢。
“孙女拜谢祖母!”
“貂禅快起身,赢溪受之不起。撄”
天气瞬息万变,先前还略有晴朗的天空此刻却乌云密布,武赢天看了看不远处的一片建筑,叫上貂禅过去偿。
“天气不测,前方有个宅院,吾等先过去,以防下雨。”
“嗯。”
貂禅点点头,于是祖孙两人互相扶着走去。才走着,雨点就下来,于是两人加快了步伐。
“祖母,门口有两匹马,当是有人。”
“见了,有人便好。”
她们一到门口,就见门上眷写着“悦岭奄”三个大字,院内香雾袅袅,里面有许多薰女围绕着一对年轻的男女在劝说着什么。
貂禅失声道:“比丘尼!祖母,此地乃尼姑庵。怪哉!男香客怎可入内?”
武赢天也纳闷,但看这架势有了推测。“她”道:“观情形,此男非香客,许是因阻止身旁之女香客剃度而生硬闯。”
比丘尼们见又来了香客,有一个年长的薰女专程迎了上来。
她作僧礼道:“二位施主,且随老身到里面避雨。”
“谢薰女!”
貂禅施了礼,武赢天学着她也施了礼,然后跟着人进去。
行走间,只见那泪流满面,梳着灵蛇髻的美貌女香客取下自己脖子上的一块玉佩,动情地戴到那个看似年纪比她小,相貌颇佳,神清骨秀的男香客项上,然后跟着他冒雨踏出了悦岭奄。
这一场景触动了貂禅,等来到房檐下,她问比丘尼道:“薰女仙临,先前那花般女子是否意欲出家,而其郎君前来规劝?”
老薰女答道:“正是,那甄宓姑娘凡缘未了,悦岭奄无法收纳,只得劝其离去。”
“甄宓!”
两位香客同时惊出了声!
貂禅是因为那些士兵要找的人就是这个甄宓。
而武赢天则是因知道此乱世桃花逐水流之人!
其心颤:“这个极美的女子就是冤死后被追称为洛神的美女甄宓,如此一来,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必定是曹植无疑!”
门外的两匹马冒雨而去,一会儿的工夫就听不到了马蹄声。
貂禅情急道:“祖母尊上,大事不好,士兵欲捉之人便是这甄宓,其此行必生风险。孙女被擒乃是被误作此人,祖母速去警示,施以搭救。”
武赢天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因为……
在历史上,甄宓就是因曹丕怀疑其不忠而被毒死的!她死以后,尸身还遭到长发披面,以糠塞口的侮辱。
历史如山!
武赢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改变?
况且……
“她”严重怀疑自己是否做得了改变?
老祖母在杵身走神间似乎变年轻了些,但旁人未察觉。
貂蝉着急地叫唤:“祖母……祖母尊上……”
武赢天禁不住请求,叹了一声,“好,那祖母姑且去试试。”
“老祖母”去了,动作并不是很快。因为“她”的内力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关于这一点,貂禅并不知情。
她认为……
有着神奇武功的祖母应该能够轻易地做到。
貂禅舒出一口气,折身去对大惑不解的老薰女解释自己那明见是大不尊的行为。
她道:“此事非老祖母出手不可,祖母尊上有过人之神奇武功,晚辈弱不及百一。”
“哦……”
老薰女应了应,她终于明白了这个小辈为什么要尊卑不分地驱使长辈去救人的原因。
为了貂禅,武赢天将自己的功力用得仅剩一层都不到,“她”没法施展【逆血悬】,只能快跑去撵人。
但……
这速度与马匹差不多,甚是费劲。
雨越来越大,成了暴雨!
追踪最忌磅礴大雨。
赖以追寻的马匹足迹被冲刷得无影无踪,武赢天赶到岔路口时迷失了方向,只好凭猜测向着左走。
“她”心中忐忑,希望自己没出错。
***
“河北有甄宓,江南有二乔。”
由此可见甄宓与大、小乔在当时并列为倾城美女。
甄宓原是袁绍的儿媳妇,曹操早就听闻甄宓的美丽,官渡之战后,他派重兵包围了袁绍府邸。
父尚且如此迷恋,何况其盛年之子。
曹丕喝退士兵,进入袁府带走了艳丽绝伦的甄宓,并护其安全。
此后,曹操与曹丕为消灭群雄而奔忙,有一人因龄小而有余闲。
能朝夕陪伴这位多情而又美艳的少妇之人便是天赋异禀的曹植!
两人耳鬓厮磨,了无嫌猜,消磨着风晨雨夕与花前月下的辰光。
曹植的年龄较弱,情意也纯真无邪,甄宓陶醉于这虚无飘渺的快意,也沉醉于曹植的才华,两人渐渐浓情蜜意,以至于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
好境不长!
战后,曹丕立刻向父亲曹操请求迎娶甄宓,曹操不好与其子争妻,便顺水推舟送给曹丕。
甄宓深爱着曹植,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她私自出逃,想以削发为尼来了却苦涩的恋情。
曹植发觉后,快马追到悦岭奄。
他动情地以理相劝:其兄不但是位英雄,还必定是日后的霸主,值得相许。至于他们两人,虽然不成夫妻,但却可以做人生知己。
甄宓思量再三,终于同意。
于是……
将贴身玉佩赠予曹植。
她这么做既是代表着爱意永恒,也代表着感情的了结,算是给对方留个纪念之物。
***
[泥泞的山路……]
武赢天一直没有追上人,心慌不已!
“她”脑子里更是浮现出曹植借洛河中的水神宓妃作为甄宓的化身,抒发蕴积爱慕的《感甄赋》。
《感甄赋》节选:……容耀秋菊,华茂春松,若轻云之蔽月,似流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望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面辅承权,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注释:甄妃之子曹叡得到曹植遗著颇丰,其中就有这篇《感甄赋》,因牵涉曹植与母亲之间错综复杂感情的行迹太过明显,所以他就将它改名为《洛神赋》。)
暴雨过后,天突然放晴。
而且……
细微的兵器交接声传入了追踪者的耳朵,武赢天大喜!竭尽全力赶了去。
“她”落心自语:“老天保佑,还好我乱挑了一个路口也没有走错道。毋庸置疑,一定是他们两边发生遭遇,打了起来!”
靠近后一看,果然是曹植正与“虎豹骑”的士兵对打!
士兵虽然有十几人马,但谁也不敢胡来,只是在招架。
因为……
曹植毕竟身份特殊,他们的目的只是要将甄宓带回去。
正琢磨着如何援手,武赢天忽然觉得身体异常,浑身一阵痉-挛麻痒之后,“她”已然自行恢复了常态!
“她”自知逆血功力已经弱到无法支撑【逆血易】的地步。
“麻烦大了,我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还能不能应付这些士兵?”
“可眼下的要想帮甄宓,唯一的办法就是杀光亲眼看到她和曹植在一起的这些士兵,否则曹丕绝不会放过有着偷情嫌疑的两人。”
“唉……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残忍?”
“不过,历史本身就是用鲜血祭出来的,管不了这么多了……杀!”
已是恢复了原貌的武赢天折下一段枯树枝作武器,然后从路旁边的树林绕过去。
“呀……”
美貌女子飞跳出来,“她”用在山洞中所学到的剑法,将这根弯曲带岔的树枝迎面戳向一名准备擒走甄宓的骑兵。
树林中突然冒出个人来!
还是位姿色非凡的美女!
这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那名骑兵慌忙挥刀来挡。
白骨师父赢溪留下来的剑法招式非常简单,主要是依靠无比霸道的内力来驱使无形的变化。
而……
武赢天此刻最缺的就是内力!
不难想象……
“她”这一戳只能是个样子货,况且武器还是一根只能用做柴火的枯枝烂条。
“喀嚓!”
树枝断了,长刀跟着削面而来。
好歹还余有少许功力,身体的非凡柔韧性也丝毫无减,“花容失色”的武赢天依靠晃眼的蛇扭躲过了这惊险的一刀。
树枝不堪用是必然,剑法很烂无可奈何,内力不足却可以摄取。
“她”就着惯性卷起身子浮步从马肚下穿过去,然后双手柔展而出……
一手抓人脚!
一手拿马脚!
同时凝聚起仅存的所有功力……
争分夺秒劲试使【逆血吸】!
“扑通!”
“嘭!”
人马二者皆哑,一起闷声倒下。
武赢天的内力顿时盈起近一层!
“她”暗惊:“我的天,这究竟是咋回事?怪哉!想不到畜生竟也可助我恢复功力!”
曹植、甄宓,以及“虎豹骑”的士兵都被这突然出现,而又不可思议的场景给震慑住。
这些士兵暂时放弃了对曹植的纠缠,转而扭转马头来围攻这个貌美如花的神秘搅局女。
既然尝到了甜头,自然就止不住手。
不乏内力的武赢天飞身下探!
贴地辗转于十几匹良马之间!
“她”这么做既可以避开十数把长刀的锋芒,更能够掠取马脚,从马匹的身上去吸取自己所急需的功力。
“啊……何方妖孽?”
“扑通!嘭……”
马匹混乱着挨个倒地,众骑兵们在一片恐慌声中纷纷跳下坐骑。
“杀了此妖女!”
落地的士兵们聚众举刀,杀声震耳。
寒光闪向这个能叫马匹栽地的妖女。
众多马匹的生物能量使得武赢天居然拥有了六层的逆血内力!
此时此刻,“她”终于可以甜甜美美地笑望这群气势汹涌的来者。
为了避免过于血腥的场面吓到曹植和甄宓,武赢天一个急飘飞天,然后向下狂使出范围极大的【逆血挂】!
“喀喀……呃啊……”
凌空之人将所有士兵收拢于掌控!
【逆血挂】突然运转为【逆血吸】!
“噗、噗、噗……”
十几人尽数闷声倒地。
喧闹与安静之间的间隔很短暂,至多是一声叹息的工夫,还不足三秒。
曹植和甄宓通体暴惊!
眼前这个有着诡异功夫的妖女让此二人止不住地战栗,半步也不敢移动。
于逆境中侥幸斩获救援之举的武赢天向着这对郎才女貌情侣慢慢走过去。
“她”正色道:“曹植,虎豹骑正四处寻甄宓,汝二人当下不可结伴而行,须得分道扬镳,一旦曹丕获悉此事,后患无穷。自此之后,尔等不可再怀儿女情长之念,否则自身难保。”
两人对这个陌生女子的出手相救和言语忠告心存感激,但同时也对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私情和姓名感到万分疑惑。
这一刻,似乎甄宓比曹植更为冷静。
她在马背上施礼道:“谢女侠仗义解围,搭救之恩永不相忘。敢问女侠芳名,好叫甄宓刻骨铭记。”
虽然寻师之举因时空的错失而已无缘无望,但武赢天早已经习惯了冒名顶替。
她道:“吾乃赢溪。”
曹植缓过神来,施礼道:“赢溪女侠,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他深凝地转向甄宓,“甄宓,曹植将取道绕行,吾等就此别过。”
“驾……”
暗下不安的曹植立刻调头,快马加鞭而去。
甄宓再次礼谢过恩人,她也策马奔腾离行。
“真希望他们都能顺利地回去,也不知道甄宓现在是不是已经嫁给了曹丕,但愿一切平安。”
“唉……这个曹植的聪明劲哪去了?喜欢甄宓就早早和他爹说,娶媳妇的事,明争总比暗斗好。”
小小牢***之后,武赢天因为此前的特殊经历而突发奇想:“既然马匹都能增加功力,那么这些树木是不是也有此功效?”
“她”对着树运功,行出了【逆血吸】!
“咯……喀啦!”
树皮被拽了脱落,但功力没有变化。
“唉……不行,看来得是动物才可以。”
“不过,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我能换一种方式来获取功力,杀畜生比杀人好过一万倍。”
“嗯,人已救下,是时候该回去看看貂禅了。”
武赢天转眼间就飘上树梢,极速飞扬。
[悦岭奄……]
运功托出老态的武赢天高兴地踏进这个尼姑庵,“她”没有见到貂禅,却看到了先前招呼自己的那位比丘尼,于是迎了上去。
武赢天学着貂禅的路数礼话道:“薰女仙临,吾来寻孙女。”
老薰女歉意道:“老施主,尊上孙女已先行离去,老身也不知其向往何方。”
“啊……离去了?”
这个消息令人很疑惑:按理说貂禅不是这么不懂礼数的人,就算要走,她也必定与自己这个老祖母知会一声,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就离开?
心凉一阵后,武赢天转身离开悦岭奄。
“老施主请慢行。”
比丘尼一直将人送出了悦岭奄,驻足观望少许后才慢吞吞地回去。
武赢天是假离,因为比丘尼说话的时候心跳很快,有说谎的迹象。
“老祖母”绕了小半圈,折回了尼姑庵,“她”从后墙进入,悄悄去查看。
窥视的结果竟令人无比震惊!
许多比丘尼盘腿而列坐,她们齐齐在向一人念诵。那女子跪着,身下铺满了大把的青丝,她是貂禅!她正在剃发,皈依佛门……做一位不问世事的人!
武赢天大为伤心!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刚刚还好好的,除了唆使救人,离开之时没有任何反常。
只是出去救人的这么一个来回,美女貂禅就变成了尼姑!
被拒之门外的人很想冲进去!
然后亲自向貂蝉问个明白:为什么要当尼姑也不与还算亲近的老祖母商量一下,甚至还故意躲避?
但……
武赢天强忍数次之后并没有如心所为,“她”最后还是悄然离开了悦岭奄。
心恢意冷的人迫不得已用将事化开的心态来舒解这番突如其来的苦闷。
“想想也是,貂禅确实没有一个地方可容身。她这么美丽,天下又如此之乱,灾祸迟早会因美貌而降临,还不如做尼姑来得周全。”
“唉……想不到四大美女之一的貂禅竟是这般归宿。随她吧,我本只是一个不属于这里的过客,不可能事事顺眼,更不可能将所有的不顺都逆转。”
乱走着,泥地上路标一样的马蹄印勾起了武赢天纷杂的思绪,“她”开始清理自己的想法,以定出以后的行事规则。
这趟历史之旅究竟该如何走?
顺其自然貌似落得个清闲,但人终究已经身处其中,眼见而心烦,很憋屈!
强硬改变已经早有定论的遗憾结局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历史将如何演绎?
武赢天越思量越纠结,越郁闷。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树林泼声大喊。
“啊……不管了,随心所欲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对……就是要随心所欲!以后怎么畅快怎么做,我想改变历史就去改变历史,想纵容历史就去纵容历史。”
“既然踏回到了历史中,那就不必有那么多的忌讳,更不必有那么多的伤感,我倒要看看,我行我素之下,老天爷能奈我几何!”
略夹苦意地大笑过后,“她”继续叫喊:“甄宓,我来了,我要救你,我不许你冤死在曹丕的手中!”
[“虎豹骑”营地……]
浑身湿透的甄宓因冻又因紧张,一直在军帐中瑟瑟发抖。
怒不可抑的曹丕咬牙切齿道:“吾二人即将成婚,汝却擅自离府,试问作何干?讲……为何要去尼姑庵?”
“许愿。”
重疑之人冷哼:“世道混乱,许愿因何不叫家人做伴?只怕是暗藏私情!”
“子桓,贱妾只有私愿,并无私情。”
一名士兵神色慌张地急匆匆跑进帐篷来。
“报……禀报曹将军,吾等兄弟十数人葬身于南山小路,人马身体全无伤痕,却皆尽毙。”
曹丕暴然站起来,瞪了一眼甄宓。
他炸声道:“什么……人马皆毙!此事何人所为?”
“属下不知,兄弟死法怪异,恐是那神秘人物报复先前误捉之事。”
又一名士兵匆忙跑进帐篷来。
“禀报曹将军,有一自称赢溪的年轻貌美女子前来兵营门口,言之欲探访曹将军与甄主。”
“再言,来者何人?”
士兵又报:“赢溪!”
“赢溪?嘶……这名字怎地如此熟耳?”
曹丕垂首,深深地凝眉去追忆。
一旁的甄宓则暗下大惊!她不知道这个救命恩人来做什么,有何用意,这见面后该怎么办?
曹丕骇然记起了什么,他突然扬起了头。
其心速想:“年轻貌美……该不会是传说于数百年前的女妖精赢溪吧?倘若真是此妖,这前掳人后杀人的怪异之事还非她莫属!”
他命令道:“帐外先行戒备,尔后请人进来。”
“是!”
两个士兵领命出去,曹丕走来走去,心情十分焦虑。
甄宓同样坐立不安!
世间之事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恩人不会变仇人。
受恩之人担心自己的私情秘密被这个此前施以搭救,眼下却动机不明的赢溪所暴露。
武赢天被领进了兵营。
此不速之客注意到主帅的帐篷周围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一般,“她”据此猜想,可能是曹丕对师父的大名有所耳闻,心下大喜。
“曹将军,甄主,赢溪姑娘带到。”
一进帐篷,武赢天便见到了相貌威严庄重,须发浓厚的曹丕。“她”心叹此人竟如其父,有些王者之气。
武赢天悄然与甄宓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对此二人小作施礼。
“她”道:“赢溪见过曹将军、甄宓妹妹,此祝万福。”
曹丕没想到来人是如此的貌美,简直与他的甄宓不相上下,于是热血腾起,情绪大松。
他客气道:“悦迎赢溪姑娘来访,请入座。”
三人一同入座,曹丕直言问:“赢溪姑娘特地前来拜访,不知有何事指教?”
为了一鸣惊人,武赢天基于判断而笃猜师父的威名尚存,并以此大做文章。
“问罪!”
“问罪?”
曹丕和甄宓惊出了声。
有些紧张的曹丕稳住声音道:“此话怎讲?还请赢溪姑娘直言相告。”
为了验证曹丕是否真的知道师父的大名,同时也想震慑住对方,武赢天决意在姿态上居高临下。
“她”微带狞笑。
“将军阁下当真不识得赢溪乎?”
“呵呵,阁下言语时毫无尊卑,竟左一口姑娘右一口姑娘地称叫老身,这……似乎有失礼仪。”
“赢溪少时便伴随秦王左右,经历各朝各代,至如今已是四百余岁,理当尊呼祖母才是。”
闻者双双失声:“啊……”
对方果然是女妖精赢溪!
曹丕几乎跌倒,甄宓也受惊吓而跌身失态。
此位女客的容貌超凡脱俗,其洁白无暇的肌肤无人可比,如同仙人一般,而且言语时神情自若,根本不像是说谎,这一切都叫人不敢质疑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曹丕万分紧张地一把拉过甄宓跪下,他主话请罪道:“曹丕有眼无珠,还请祖母尊上息怒。”
早都习惯了做祖母之人暗笑。
“她”抬手见谅:“曹将军、甄宓,汝等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谢祖母尊上不责之恩,祖母尊上万福。”
待施礼的二人重新归位正身,武赢天这才正式讲话:“祖母今日前来问罪曹将军,乃是因为甄宓。”
曹丕以为是自己蛮横的行为引发妖女的问罪,不免惶惶,方才起身的人赶紧地再次扑地。
他卑态道:“孙辈愿洗耳倾听祖母教诲。”
甄宓猜不出这个妖精般的祖母要说些什么,曹丕尚且如此,她更是惊慌失措地再次下跪。。
武赢天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畏惧,礼节更是繁多,不厌其烦地跪了又跪,让人很是无奈。
于是……
“她”干脆便不再抬手释礼,硬着头皮去适应被别人的跪拜。
“曹将军之罪有二……治军不严,纵容属下行恶,乱杀无辜,过往行人被任意宰割,绑架,这是其一。”
“其二,曹将军辩人不力,竟容淫邪之徒留于军中,若非赢溪及时阻止,惟恐甄宓已被十数虎豹骑孽障凌辱于山间小道。”
曹丕侧望了一眼甄宓,惊问:“竟有此事?”
到了此刻,甄宓总算明白:这位貌若二八的妖精祖母此行竟然是专程来帮助自己!
亲眼目睹过私情的士兵已尽亡,反正死无对证,于是她对着曹丕点头来证实此事。
因虎豹骑士兵于不久前发生过凌辱民女事件,曹丕对此丝毫不怀疑,他登时气得青筋暴胀,气息沉重。
武赢天忽然间念想起了貂禅,“她”想借此机会保住悦岭奄的周全,于是准备抓住机会一箭双雕:既匡正甄宓,又护住可能毁于战事的尼姑庵。
美貌祖母顿了顿,接着又话。
“老身与甄宓并无交情,她今日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全仗其于尼姑庵诚心上香祈福之举。”
“赢溪今日去悦岭奄探访好友,无意间听得甄宓在尽心为与曹将军之美满姻缘祈求。因曹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她十分担心曹将军之安危,尔后又虔心诚求菩萨保佑平安。”
“然……老身正慨叹其情真意切之时,薰女老友暗下掐算出甄宓有一劫,于是便尾随其后,这才救下了人。”
曹丕听罢触动万分,深知自己错怪了甄宓。
他磕头道:“孙辈已知罪,万谢祖母尊上搭救良人之恩。”
甄宓也磕头,“孙女甄宓再谢祖母尊上援手之大恩大德。”
武赢天懂得言多必失,尤其这虚无飘渺的白话最好点到为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至于甄宓往后的命运如何,那就全凭她自己去斟酌及把握了。既然演绎神仙一般的人物,就必须施展出些本事来取信于人。
“老祖母”道:“孙儿们好生恩爱相守,赢溪去也。”
“咻……”
话音刚落,风声乍起。
妖精老祖母已经离开。
曹丕和甄宓闻异响急忙抬头,只见得天际处有一鸟大的黑点,但转眼就消失于视野。
这般非人的速度叫人不得不信服得五体投地,两人对着帐篷出口的方向是拜了又拜。
武赢天离开后颇愉悦,畅顺地大笑了一番。“她”认为这对夫妻至少能和睦许多年,或许这曹丕还会因此而给悦岭奄提供保护和善款。
散漫荒野良久之后,无所事事的武赢天决定去瞻仰一下三国时期最为大名鼎鼎的诸葛亮。
只是……
“她”既不清楚眼下的具体年份,也不知道孔明现在身在何处?
寻找诸葛亮的路程很盲目。
武赢天一路走一路问,结果竟然无人知晓此人的大名!当问清了现在的时间是建安7年之后,“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一相情愿。
深感遗憾之人自嘲:“真是可惜,诸葛亮好像是建安12年才被刘备三顾茅庐出的山,他现在还在躬耕垄亩,隐居当卧龙呢,怪不得现在根本就没人识得他是谁。”
莞尔她又自省:“诶……笨呐!我为何不直接到襄阳隆中去找人呢!”
想好了目标地后,变容为中年妇女的人不在盲目,“她”怀着憧憬,向着襄阳隆中进发。地点虽然已明确,路途却是艰难,风吹日晒,不时还遭遇大雨,而且距离也很遥远。
凭借着非凡的身体与速度,几日后,襄阳城总算触手可及,城外的居舍也逐渐增多。为了领略古城周边的民风,这位“中年妇女”决定离开抄近的林间小路,改上官道进城。
接近大路时,附近传来一阵幽幽琴声。
武赢天的注意力顿时被绵绵玄乐拉住。
寻声漫步轻摇觅去,只见林中透出一座飞檐错落有致,门窗花格古朴典雅的雅苑轮廓。
“好美的音乐,干净清晰而有韵味,弹琴之人应该很有修养才是。”
“嗯……必须看看去,难说在这里又能碰上像大、小乔一样出色的美女,那可就有大趣味了。”
不愿错失细节的武赢天走近一看……
只见一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风姿特秀的男子正在院落中的竹林下虚静淡泊地弹奏弦琴。
琴声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始,似乎是换了首曲子。
先前的曲子刚劲有力、感人肺腑,越听越令人慷慨激昂。
而……
这后一首则是玄起处风停云滞,人鬼俱寂,唯工尺跳跃于琴盘,思绪滑动于指尖,情感流淌于五玄,天籁回荡于苍天。
这位风韵的“中年妇女”听得入神,陶醉地漫步过去,不知不觉竟然散功而恢复了容貌。
神随曲走……
“她”仿佛感觉到了月光泻泻,清风徐徐,碧波荡荡,仙岛渺渺,天台巍巍,星汉迢迢。
曲终,两人互相愉快地对视,对方的神态显然有所震撼。
此时,武赢天这才发觉自己竟已经无心舒散了【逆血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