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二 !蓝旗的白甲兵全聚在一起,猛烈地冲击着改水营防线这些白甲兵是女真人中最矫健的勇士,格斗技巧远不是使用火器的火枪手可以比拟的。加入战斗半个小时候,白甲兵就砍倒了防线中央的那几十名战士。
白色的铁甲染得猩红一片,长刀被汉人的热血烫弯了刃口,撕开防线的白甲兵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南海国东王。那个汉人在大凌河杀死了他们的几千族人,是他们最痛恨的狐狸,人人得而诛之。不过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们转身朝两翼的火枪手扑了过去。
改水营火枪手的枪法不错,但白刃战经验显然不足,经历了无数次厮杀的白甲兵们早就看在了眼里。
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后,鞑子们明白该用“突破”和“包抄”来对付这些“新兵蛋子”么,从侧后打破这种看似稳固的刺刀阵。
对于白刃战经验不足的军队来说,同时在两个方向上遭到夹击,其后果毫无问是溃败。
当白甲精锐们眼凶光地朝两翼的。 汉人背部扑去的时候,却听到前面传来一声闷雷般的怒吼。
“杀贼!”
南海人的将军一马当先,了过来。
秦明韬不会白甲兵撕咬他的防线,不会允许他一手打造的改水营垮在这里,垮在莽古尔泰的手上。要建立汉人的新中国,自己必须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这支改水营是他一切事业的基础。如果改水营有危险,秦明韬将不惜用自己的身躯来扛住他。
高举锋利的马刀,秦明韬冲向了刚破阵的白甲兵,身边的七、八个亲卫也跟着冲了上去,顿时和这一小队箭头撞在了一起。
他地身后。是三千名嚎着冲上来地辅兵。
这辅兵没有护甲。没有头盔只有一把锋利地南海钢刀。他们只训练过几次队列攻击这会地乱军之中。初上战场地他们哪里还排得出队列?他们唯一有地只是一股勇敢和不屈。他们用血肉之躯冲向了那些白甲银刀地杀人机器。
没有队。没有阵型三千辅兵们像一阵突然涌来地洪水。冲向了鞑子最锋利地箭头。在白甲兵地格斗技巧面前。他们仿佛就是一个个会活动地沙袋。
一个照面之下兵们就被割下了五、六十条生命。高大地女真白甲兵被辅兵们地鲜血迷了脸。凶悍地面容更显狰狞。他们挥舞着手上地凶器。每一招都是毒蛇般阴险地直扑要害。高速杀戮着这些毫无章法地新兵。
他们试图用最残酷地屠杀这些绵羊吓回羊圈。
但南海人不是绵羊。他们被穿越者在吃人地权贵社会里解放出来。在海盗和海商地传奇中浸淫了两年。他们是骄傲地南海军人。是接收了夜校识字教育地改水营成员。鞑子吓不倒这些勇敢地汉人。
每一把南海钢刀被击飞,便会有五把、十把钢刀补过来个辅兵倒下了,便有五个、十个辅兵满眼血红地填上来。
秦明韬用胸甲卸掉了一名白甲护军的横劈刀朝那鞑子的前胸刺了过去。那鞑子招式已经老了,腰上也没有力气扭身躲过这一刺只有往后一倒,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这夺命的一刺。
眼前的敌人滚到了两三米外片刻空闲的秦明韬抬头看了看战场,朝潮水般涌过来的三千辅兵怒声喝道,
“你们是山吗?!”
必须挡住这些破阵的精锐,否则全军的下场都是死亡。战争需要牺牲,乘那名白甲兵的长刀卡在一具烈士尸体的肋骨间拔不出来,一名高大的辅兵奋不顾身地扑在了他的身上。
这名辅兵没能如愿扑倒这名凶残的屠夫,一个踉跄下鞑子还是站稳了脚步,这鞑子喘了几口气,集聚了一些力气试图将背后的辅兵掀下来。但这名辅兵却不肯下来,只死死从后面抱住这个女真勇士的胳臂,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他一边青筋毕露地和疲惫的白甲护军较着劲,一边在鞑子的身后暴声怒吼,
“我们是山麓!”
回应东王的辅兵吼声铺天盖地,仿佛是一阵海啸迎面扑来,让习惯了胜利的鞑子精锐有些战栗。秦明韬在这些回应中得到了无穷的勇气,他冲向了躲避自己的鞑子,大声吼道,
“杀贼!”
被那名辅兵抱住的白甲精锐奋力挣扎,却还是被立即招呼过来的五六把钢刀割开了肚子。辅兵太多了,虽然他们战斗力不强,但是他们刚才一直没有参加战斗。战斗打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杀戮的兴奋让鞑子们感觉不到手脚的酸胀,但全身力气却早已用尽,再也提不上来
便是一场拳击赛,第十二回合的选手也是奄奄一息,何况这种你死我活
厮杀。战场上的体力消耗是惊人的,你便是一只食亚黑熊,和敌人撕咬了一个多小时也要力尽。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口干舌燥的白甲兵早没有初入战场时候的锐不可挡。
看着杀不完砍不尽的辅兵,白甲兵们知道自己没有了活路。
割开防线的一百多名白甲精锐被三千疯狂劈砍的辅兵死死粘住,这些辅兵从四面八方围死了试图包抄火枪手的白甲兵,奋不顾身地挥刀冲上去。东王的身先士卒让这些辅兵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如果能死在东王殿下的身边,死在和鞑子厮杀的沙场上,这辈子也值了吧!
辅兵们太多了,白甲兵就像被大海包围的几个零散小岛,转眼就被淹没在狂暴的海啸中。辅兵玩命式的冲杀让战斗进行的如此之快,只几分,破阵的白甲兵就全部被蜂拥而上的辅兵们割开了铠甲,破开了胸膛,砍下了头颅。
突破了火枪兵中央的正蓝旗白甲兵,在杀死了两百多名改水营辅兵后,全军覆没。
但秦明韬却不备停下,他带着三千辅兵继续向前,朝绞杀在一起的战线冲了过去,
“汉家江山有难!将士们!随杀贼!”
击杀了白甲的战绩让三千辅兵们士气涨到了极点,他们嚎叫着挥舞着钢刀,随着满身是血的东王冲进了混战的那一线。他们的战意让苦苦支撑的火枪手们重新得到了必胜的信心。他们充沛的体力让白刃混战了一个多小时的鞑子瞠目结舌。
像一阵洪水撞上了千疮百孔的,正蓝旗的战斗意志在一个瞬间就崩溃了。
白甲兵大多死在了战中央,鞑子的身后已经没有督战队。失去胜利信心的女真人不再和南海人的刺刀搏斗,他们用力一砍逼退突然出现的生力军,踉跄着退了几步,一转身便往战场外逃去。他们一个接一个,一片连一片地转身向后逃去,在原野上四散逃窜。
战前面的鞑子越来越少,被挤压变形的刺刀阵得到了空隙重新整队,在各层军官的命令下齐齐朝前面刺去。如林的刺刀重新布成一片,怎么是越来越稀薄的鞑子单兵所能抵挡。刺刀拉回,那一片纷飞的鲜血,摧毁了抵抗者最后的信心。
再没有个鞑子敢面对这不动如山的刀林,改水营的阵前只剩下一片狼奔豕突的溃逃背影。他们曾经是明军的梦魇,是汉人眼里的死神,他们曾从西伯利亚席卷而下,让整个汉人世界战栗不已,但此刻,他们只是一群狼狈逃命的耻辱败军。
改水营赢了。
筋疲力尽的战兵们无力地将身子靠在燧发枪上,大口地喘着气,怔怔地看着在原野上逃窜的女真正蓝旗。他们刚刚耗尽了全部的力量,用五、六百人的牺牲顶住了战线。此时疲劳的身子已经没法反映出任何情绪了,他们支在燧发枪上,怔怔地看着逃去的鞑子,却没有力气去追击。
但一鼓作气赢得了战争的辅兵们却不肯放过,他们举着刀追了上去,追向那些跑不动的鞑子们,直到百米内看不到一个后金溃兵。他们割下了那些带着小辫子的头颅跑回了阵前,举刀怒吼,手舞足蹈地庆祝着他们的胜利。
他们在阵前和战友抱在了一起,用最大力气按压着对方的背部,狂笑着庆祝自己还活着,而鞑子已经死去了。
“老子割了一个鞑子首级!三十两!”
“我们赢了!”
这是他们的初战,他们赢了,他们杀死了白甲兵,冲垮了敌人的阵线。他们骄傲地把鞑子的首级扔上了天空,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战兵们看着辅兵们的欢欣鼓舞,逐渐恢复了一些气力。赵德不爽地在僵硬的脸上一抹,摸到一手粘稠发黑的鲜血,也不知道是战友的,还是鞑子的。他看了看原野上溃逃的敌军——那些鞑子大多在激烈的战斗中下了马,此时多是撒着腿在原野上逃命。
赵德咬牙翻上了一匹鞑子弃马,举刀朝身边的火枪手们大声吼道,
“骁字旗上马,随我追击溃兵!”
全身酸痛的骁字旗战士们愣了愣,吞了口口水。看到他们旗总眼里坚定的眼神,士兵们咬牙重新举起了燧发枪,回中军牵马去了。梁老大几个旗总不甘落后,也大声朝各自的部属发出了命令,
“忠字旗上马,追杀三里!”
“定字旗上马,各千总带队,追杀敌军!”
五月十六日,北直隶永平府东北,远征京畿的南海国改水营遭遇后金正蓝旗五千人突袭,改水营大胜,掩杀三里歼敌三千二百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