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僧有礼了! !楚商的医术经过了这几年的沉淀愈发的高深了,许多荆河以外的人都慕名而来找她医病。不过这名声越大,肩上的担子就越重,楚商虽还年轻力壮,但也不得不去考虑自己这衣钵传承的问题,一身治病救人的好本领,万万不能在她这里断送了,可眼下这要传给谁,却成了个大问题。
“干嘛去?”景阳接过楚商的药箱,正准备给她拿帕子净手,就见这人眼都不抬的就往屋外走。
“我去书房,这几天碰见了好些个以前没见过的病症,我去做个整理。”
刚想继续往前走,就又被叫住了。
“等下。”景阳快步走过去,将楚商的手摊开,细细的拿帕子给她擦着,嘴里无不有些埋怨的道:“你这一着家哪儿都不去,光奔着书房,孩子家里一点都不操心。”
说到这个,楚商确实也有些汗颜,最近几年楚玄东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医馆的事情也全都交到了她的手里了,虽说也请了几个坐诊的郎中,可有些病人还是只认楚商,见不到她就不医病,时间一长自然是顾得上外边就顾不上里边了。
“这不是家有贤妻嘛,有你在我还需要操心什么啊。”
景阳抬头白了她一眼“你可别净说好听的,我才不吃你这一套。”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转身洗着帕子道:“你什么时候能有人家妹夫对絮儿一半的上心,我也就知足了。”
楚商闻言笑了笑,径直走过去,将自家娘子拥到怀里“我的命好啊,娶到你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娘子,你可没见着正谦怕絮儿那个样子,活像见到了夜叉似得!”说着还吐了吐舌头。
“去!”景阳也被她逗笑了“有你这么说自家人的吗,反正啊,我是没有絮儿人家那般的好福气,一辈子就耗在你这么个不知道疼人的夫君上了。”
楚商贴着景阳的秀发,阵阵清香止不住的往鼻子里钻,再一睁眼又瞧见她,因为不满而嘟起的小嘴,心里顿时摇曳起来,忍不住的又箍紧了怀里的人,唇间贴向她的耳鬓,厮磨了起来。
“别。”景阳被这耳边的热气弄得浑身也发烫了起来,不过余光却又瞄见了窗外的天色,急忙挣脱道:“安平跟安义,快下学了,你别胡闹了。”
不过楚商并没有放过这人的意思,理直气壮地道:“这不是还没下学吗。”
“等下学就晚——唔。”
景阳急忙偏过头,想躲开耳边的热气,可没想到却中了楚商的奸计,头刚一偏,嘴就被堵上了。
正当两人难舍难分时,门外便传来了家丁叫门的声音,惊得景阳一个用力就咬破了楚商的嘴角。
“嘶!”楚商捂着嘴角,先是可怜兮兮的瞧了一眼景阳,随后才望向门口,忍着嘴疼问道:“什么事?”
“私塾里的赵夫子来了,领着大小姐正在大厅等着呢。”
“这就来。”
景阳先一步拉过楚商捂着嘴的手,上前查看了下,口子还不小,抬头便是一个抱歉的眼神。
楚商佯装生气的道:“晚上再跟你算账!”
楚商夫妇前脚刚一跨进大厅,就见着赵夫子满衣裳的墨汁,再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安平,就明白了大概。
“楚安平!”楚商一声厉喝指向自家女儿“你是不是又闯祸了!还不快给夫子赔礼道歉!”
赵夫子摆了摆手,终还是文人,即使被学生恶作剧了,良好的素养也让他没办法大喊大叫,拱手说道:“不必了,楚大小姐天资过高,恕在下能力有限,还请楚大夫另觅良师吧。”
一看赵夫子要走,楚商跟景阳都急了起来,赵夫子是他们这荆河学识最好的夫子了,若是他都不教了,还有谁能教呢。
“赵夫子,小女顽劣,在下管教不当,还望夫子不要介怀。”
“顽劣?”赵夫子捋了一把白胡子,挑着眉毛冲楚商抖了抖自己的满是墨汁的白衫“老夫见过顽劣的但没见过这么顽劣的,还请楚大夫不要为难老夫才是。”说完大步流星的就迈出了大厅。
“夫子,夫子。”楚商真叫一个火大,转头怒气十足的看向自家女儿“你真是厉害啊,夫子都能被你气走?!”
“相公,平儿还小。”景阳见楚商要发火赶忙在一旁劝阻,这人一般不发火,可一旦发火,自己也是劝不住的,转身又把女儿护在怀里,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小儿子的声音。
“爹爹,娘亲!”安义也已经七岁,转了转乌溜溜的黑眼睛望了望四周,就明白了姐姐肯定是又闯祸了。
“安义回来了。”景阳赶忙推了推安平,说道:“快跟你姐姐去洗个手。”
“哦。”安义说时迟那时快,蹬蹬蹬的就跑过去,抓着安平的手一下就跑的没影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都给我回来!”楚商指着门口跑出去的两个小身影就喊道。
景阳快步上前拍着楚商的胳膊“好了好了,你不是要去书房吗,赶快过去吧昂。”
“哎,你,你,你就惯着她吧!”楚商无奈的垂下双手,摇着头就去了书房里。
楚商走进书房,正想着整理一下最近几日遇见的疑难杂症,可屁股刚挨着椅子,就被书桌上的药方给吸引去了目光,皱眉道:“安平,安平!”
景阳刚走到厢房门口,就听见这人在书房的喊声,心里想着这又出了什么事,赶忙就走了过去。
刚一进门,就瞧着楚商眉头深锁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去把安平叫来。”
景阳不动声,还再往里走“怎么?你还真要教训她啊?”
楚商一个抬头,就瞧着自家娘子不悦的面色,这才缓了缓语气道:“我怎么能是要教训她,你先去叫她来,我有事问她。”
“那我可提前跟你说好,动动嘴就行了,动手我可不愿意!安平不是男孩,经不得你那样凶!”
“知道了,我绝对不发脾气,你快去把她叫来吧。”楚商又是一顿保证,最后景阳才点了点头,将安平领进了书房,来时还不忘对着楚商使眼色。
安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小脸仰的老高“爹爹。”
楚商抬眼瞧了一下,便将桌上的信纸拿起来晃了晃“这是你写的?”
安平认得那张纸,点了点头“是我写的。”
“你这都是从哪儿学的?是姑姑还是爷爷教你的?”
安平摇了摇头“都不是。”指着里屋的书柜,说道:“书里写的,我自己看的。”
楚商愣了一下,呆望着眼前的女儿,最后还是景阳扯了扯她的袖子,才让她回过了神来。
深呼一口气,对着安平点了点头“行了,你先回房去吧。”
“爹爹,你不罚我了?”安平小心翼翼的看着楚商的脸色。
“不罚了,你去玩吧。”
“嗯!”安平早都急着要出去玩了,她跟书院里的同伴都约好了!“爹爹,娘亲,我走了。”
景阳看得出自家相公有心事,径直走去将门阖上,转身便问道:“你怎么了?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楚商将手抵在药方上,有些无奈的笑道:“洋金花,马钱子,这么重的药连我都不敢轻易下,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竟能写出这样的药方。”转脸又望向自己的娘子“这孩子是个偏才。”
景阳拿起方子也定定的瞧了瞧“这不正好,你现在不就缺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人吗?”
楚商揽过景阳,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有些无奈的摇着头“我本意是属安义的,这医术不似其他,表面上瞧去新奇好玩,可一旦深入,就枯燥无聊,安平这性子,我怕她是不能坚持,再加之又是个女孩,以后难免又要嫁人,这些都是问题。”
景阳对她这话就有些不满意了“怎么,听你这意思是嫌弃安平了?”
“你看你,又误会了不是,我疼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她。”
“你还说没有,我看你这老古板的思想倒是跟舅父越来越像了,安平是女孩怎么了?你不也是女的吗!”景阳辩驳道:“你无非就是担心日后安平嫁人,不能再抛头露面,埋没了你的医术,可你又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现在就将她否决了,那岂不是也埋没了安平的才华!”
楚商蹙起眉头,景阳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她却也不得不去考虑实际情况,再楚商的心里她更希望女儿日后可以不要那么辛苦,简简单单的嫁一个平凡的男子,好好过日子,这对于楚商来说也就够了,毕竟女儿跟自己不一样,她不希望安平太过操劳。
景阳见她还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两手搭在她的肩上,开解道:“我知道你也是心疼女儿,不然这样,就让安平跟安义一同学医,到时候你再定夺到底谁才是更好的人选。”
楚商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不用选了,就安平。”
景阳不解的看向她。
“安义这孩子对医术没有任何兴趣,不然我也不会等到他七岁了还不让他上道。”楚商转头又看向自家娘子,有些幽怨的道:“你忘了,我以前给他看过药方,结果这孩子,全给我拿去叠纸鹤了。”
这么一说景阳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楚商的脸都气青了,拿着藤条满院子的追着安义要打,最后还是楚玄东给拦了下来。
“行了,等晚上的时候,你就把安平叫来吧。”楚商展了展眉头,刚要伸手去拿书桌上纸,就被景阳挡了下来。
“给我看看你的嘴。”景阳贴近了几分,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起来。
楚商被她的动作弄得心里痒痒的,手上也开始不老实起来,用了些力道将人箍得更紧,嘴也跟着凑了过。
“不写方子了?”景阳用胳膊抵住她,轻笑着,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滑着楚商的唇型。
“你还想让我写?”楚商也学着她的样子,轻笑着,手却探进了衣裳里。
“讨厌!”景阳拍了下这个没正形的家伙,便将蜜糖似得薄唇送了过去。
傍晚时分,安平便去了书房里。
“你想学医?”楚商也不看她,自顾自的翻看着手里的医书。
“想!”安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爹爹肯教我?”
楚商放下手里的医书,拿眼望去,这孩子是早产,虽说后天也不断的在进补,可这身子板还是相对于同龄的孩子有些薄弱。
“学医很苦,爹爹很严厉。”
“安平不怕苦,也不怕严厉”安平的眼神里带着些倔强“就怕爹爹不愿教我。”
楚商拉开椅子,起身走到安平跟前,宠爱的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头,这股子倔劲儿真是像足了自己“从明天开始,爹爹就教你。”
安平的眼睛里再一次放出了光彩,十二岁的年纪虽不知道楚商说的苦到底有多深,但她却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这是一条属于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