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夏九歌是乐意的,只不过傅景皓带她去的饭馆,却着实和一般的饭馆不一样。
一般的馆子大多开在繁华之地,伺候的不过是跑堂小二之流,最多再添上说书先生或是唱曲儿姑娘的配置,也就齐全了。
然而傅景皓带她来的这地儿,不仅坐落在京城偏僻的角落,而且从外观看,就没有个饭馆酒家的样子,倒像是大户人家的深宅大院。
夏九歌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大宅。
见她有所顾虑,傅景皓故作轻松地笑道:“不用怕,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喜欢清静的地方,所以这家店才会开在这里,不信你看,来的人很多的。”
确实,这会儿天色将暗未暗,有好几驾马车都停在了门口,下来的人也都衣着华贵,看上去倒如傅景皓所说的那般“非富即贵”。
嘲风被困在衣袖里晃荡了一路,恨不得冲出来呐喊一声“别信这个大骗子”,只可惜傅景皓的封穴手法很到位,凭他那点灵力是够呛能自己冲破了。
夏九歌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找青阳,免得他替自己着急,但肚子偏偏不争气,又咕噜了几声。
听到这种奇怪的声音,傅景皓轻咳一声,掩住了眸底的笑意。
“其实,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青阳这会儿估计都要急疯了。”夏九歌犹豫道。
傅景皓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你是和寨主一起来的?这个容易,我派人去对他说一声,请他到这里来和我们碰面就好。”
夏九歌刚才提起青阳,其实也是为了试探下傅景皓。
毕竟她现在失忆了,压根不记得自己和傅景皓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有什么过往,最基本的警惕心还是要有的。
然而傅景皓一开口就说出了青阳的身份,倒把她心里的疑惑打消了一丢丢。
“这样不太好吧,还是我自己回去告诉他……”
傅景皓轻笑出声:“等你跑回去一趟,我怕你会饿晕在路上,就不回来陪我吃饭了,”
他挥手叫来自己的一个侍卫,当着夏九歌的面吩咐道:“帮夏姑娘去传个口信,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多说。”
他都当面吩咐了,看上去是很坦然的样子。
把客栈的名字告诉了那个侍卫后,夏九歌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原地亲眼看着那人出发,见他走之前并没有和傅景皓交头接耳过,这才放下心来。
一回头就撞上了傅景皓灼热的眼神,她本能地一愣,对方已经毫不犹豫地牵起了她的手:“怎么,是不放心你的皓哥哥么?”
“额……”夏九歌周身的鸡皮疙瘩都被这个称呼给刺激出来了。
靠,她以前该不会是用这种恶心的称呼来叫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吧?这这这……这好像不是她的风格啊……
傅景皓却是一脸笃定:“你怎么了?不过几个月不见,就这么生疏了?”
虽然已经看出她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最近……”夏九歌打了个哈哈,“睡得少,记性不太好,不太好,呵呵。”
傅景皓眼底掠过一抹阴郁,拿不准她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是有意在耍自己,但这点心思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眸底的怀疑也变成了温情脉脉:“好了,快进去吧,待会儿把你饿坏了,我就要心疼了。”
夏九歌脸上的笑就更僵硬了,被他拉着往里面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男人说起肉麻话来,也算是不错的了,可是为什么她听了没有一丝悸动,反而心里有种起腻的恶心感觉?
她从前和这个叫做傅景皓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夏九歌还没琢磨好该怎么试探他,目光就被饭馆内部的情形给吸引住了。
论起豪华来,这里实在算不得什么,还不如她见过的……她脑海里闪过了几处富丽堂皇的地方,却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的了。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的人。
跑堂的、打杂的,甚至是站在门口迎客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而且还都是长相不错的年轻男人。
这种情形,她也觉得自己像是在哪里遇到过一回似的,只是一去回忆,头就隐约作痛,实在是无以为继,只好放弃。
“爷,您来了,楼上请。”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轻车熟路地招呼。
傅景皓看了他一眼,便从怀里取出一叠大面额银票递过去:“告诉你们老板,今晚多添些好菜色,越多越好,尤其是上次那道烤全羊,一定要掌握好火候。”
年轻人有点惊讶地看了看他,随即乖巧点头,揣着银票走了。
夏九歌在旁边看得清楚,不禁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有钱人哇,吃个饭都花这么多银子!
进了三楼的厢房,便有清秀的男子送上茶来,香气扑鼻。
夏九歌闻着那颇为奇特的茶香,杯子都送到嘴边了,却突兀地停了下来,从杯沿上抬头看着傅景皓。
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傅景皓脸上的表情略微紧了紧:“怎么了?是茶不合胃口?”
“没有没有,”夏九歌笑笑,“想叫那只臭腓腓一起来喝。”
傅景皓不动声色地按住袖子里挣扎的嘲风,淡淡笑道:“他大概太累,还在睡着。”tqR1
听到他如此厚颜无耻地撒谎,嘲风在心里不断呐喊:“老子才不累,老子一直都醒着的好吗?渣男!”
只可惜傅景皓的手劲很大,而且隔着衣袖,他的挣扎完全没有效果。
夏九歌伸手去拉他的衣袖。见傅景皓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一躲,她眼底掠过一抹暗光,随即又浮上了没心没肺的笑容:“你别误会,我就是怕他睡太久尿床。”
说着,她还特意多瞄了瞄他的袖子,故意夸张道:“这家伙大概是小时候心理有创伤,经常会大小便失禁,万一弄脏你的衣服就不好了,那么贵我可赔不起。”
嘲风本来还在竭力挣扎,听到她这么说顿觉心好累,恨不得撞死在傅景皓的袖子里。
臭丫头,你才失禁,你全家都失禁!
见她执意要把嘲风抓出来,傅景皓眼底掠过一抹阴狠,假借着放手让她来抓嘲风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想要敲她的后颈。
夏九歌刚才已经有了防备,所以做的也是个假动作,干脆利落地避开了他的偷袭。
然而,才刚做了个大动作,她忽然就觉得脚下有些发软。
见她眉心微皱,傅景皓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微笑:“这茶的滋味如何?是不是茶不醉人人自醉?”
“你在茶里做了手脚?”夏九歌的眉头越发皱紧。
她之前就担心这个,所以压根就没喝,难道是那茶的香气有问题?可是傅景皓也能闻到啊,他怎么没事?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疑问,傅景皓冷笑道:“这倒是要感谢傅子恪了,要不是他用了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我哪里会去研究这些东西?”
听到傅子恪这个名字,夏九歌心里莫名其妙地一跳,总觉得这三个字好生熟悉。
傅景皓兀自咬牙切齿:“本王苦心钻研这些,本是想报复回去,没想到他还没落到我手里,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倒是正好!”
夏九歌只觉得头有些发胀,本能地伸手扶住了椅背。
然而,这并没能让眩晕感消失,反而越来越厉害,连脚下的地面都像是在不断旋转似的,心里恶心欲呕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你敢过来,老娘就杀了你!”她咬牙威胁道,勉力召唤出月魄护卫在身前。
事实上,她知道自己现在是纸老虎的德性,一戳就倒。
傅景皓当然不会被这小小的威胁吓退,反而笑得越发猖狂:“放心,本王才懒得碰你,反正这里有的是男人,本王替你准备了很多,一定会有让你满意的。”
夏九歌这回总算是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觉得这里的情形有点熟悉了,这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青楼吗?
靠,眼前这混账男人够阴险的,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王八蛋。”她低低地骂了一句,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男人,摆明了就是欺负她是女人,所以想用这种下贱的方式来害她。
被她骂了,傅景皓还更开心了:“傅子恪要是知道,他的女人在这种地方被一群小倌给轮了,会是什么表情?”
夏九歌的心口又是莫名其妙地一跳:“你说什么,他的女人?是谁?”
傅景皓此刻正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没搭理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本王一定会让今晚的事在京城传得尽人皆知,不,应该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看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他越说越是兴奋:“本王还会请人把今晚的情形都画下来,装订成册送给他欣赏,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好你妹啊,知不知道传播这种东西是犯法的?”夏九歌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来人!”傅景皓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让想象成真了,大声冲着房间外面喊道。
果然有男人应声而入,在夏九歌面前站成了一排。
傅景皓挑了挑眉:“今晚,这女人就是你们的了,谁伺候的最卖力气,本王就给他赎身,还赏他百两黄金!谁先来?”
没等有人回答,夏九歌便咬紧了牙关,将手里的月魄倏然拍下,登时拍碎了一张椅子。
她强忍不适,抬眼扫了一下这排男人:“谁想先来找死?”
被她的眼神和行为吓住了,一时间竟没人敢开口。
傅景皓皱眉,正想再加高砝码,却有个人先开了口:“爷,就让小的先来吧,小的保证不辱使命,让她好好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