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夏九歌才想起来,貌似是自己先把嘲风给卖了的,顿时脸上一红。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嘲风又闲闲地补充了一句:“喏,他才刚走没多久,你们现在去追的话,可能还追得上。”
南邵的将军狐疑地看了嘲风一眼,似乎是在掂量这只小灵兽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嘲风才不管他信不信,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继续他的嗑瓜子大业去了。
见他这么坦然,南邵将军倒还真信了,一挥手就带着人冲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狠话:“太子殿下的这笔账,本将军回来再跟你们清算!”
他既走了,一票东陵侍卫顿时松了口气,一回头却看到夏九歌直勾勾地盯着那群南邵人的背影看,顿觉大为不解。
“公主殿下?他们已经走了,不必害怕。”侍卫统领想当然地安慰她道。
夏九歌很是无语,她怕个鬼啊!
她之所以会盯着那票南邵人看个没完,是因为其中一个人的背影,简直太特么熟悉了!
回头看了一眼嘲风,后者立刻冲她龇出一对大板牙,笑得相当狡诈。
靠,竟然和傅子恪串通一气来蒙她,某只腓腓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在嘲风对她说傅子恪已经走了的时候,这家伙压根就没走,而是藏在了寝殿的某个角落,暗搓搓地看着她着急!
其实,夏九歌也承认,这么做其实是最明智的选择,比她那个硬闯的主意高明多了。
先是假装逃走,引南邵人冲进寝殿查看,让双方剑拔弩张,然后趁着场面混乱的时候混入南邵人的队伍中,跟着他们一同撤离。
那个南邵将军估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要追击的人竟然就混在自己的队伍里。
就他这么个追法,追到明年也找不到要找的人。
而傅子恪却能轻松地在他们的掩护下,顺利逃离东陵京城,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夏九歌还是觉得很、生、气!
有计划不告诉她已经够让人不爽的了,更何况还故意打晕了她?连嘲风这厮都知道的事,她竟然被蒙在鼓里!而最重要的是,傅子恪竟然把她丢在了东陵!
很明显,从打晕她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做了决定,没打算和她一起回大燕救人。
夏九歌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悄悄握紧了拳头。
他以为能这么轻易地把她丢下么?想得美!
她冷哼一声,就往门外走去,面对侍卫的阻拦,她冷哼一声:“这里是东陵的皇宫,我是东陵的公主,难道连随便走动的自由都没有了?”
那群侍卫当然不敢拦她,立刻便让开了路。
嘲风嗑瓜子嗑的正是上瘾,见她还真要走,忙溜下桌子,及时抓住了她的裙角:“丫头,你干什么去?”
夏九歌低眉一笑:“你想知道啊?”
“废话!”嘲风不耐烦地应道。
夏九歌眼眸微眯,笑得特别欠揍:“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哼,他和傅子恪密谋的时候,这家伙怎么没生出良心来给她通风报信呢?要不是她慧眼识影,估计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真以为傅子恪早就走了呢!
“……臭丫头,老子……”没想到她会那么说,嘲风立刻就瞪起了绿豆眼。
夏九歌没搭理他,拎着尾巴就把他给揪了起来,丢到了桌子上的瓜子堆里,还不忘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替本公主看紧了他,不许他出去。”
等嘲风从堆积如山的瓜子壳里爬出来时,她已经走远了。
夏九歌的目的很明确,直奔云姬的寝宫而去。
半个时辰后,当她再次从那间简陋的寝殿中走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副打扮。
墨蓝色的太监服饰,倒是衬得她脸孔雪白,眉眼乌黑。
身后传来云姬冷冷的声音:“别以为你把元立弄走了,就有耍花招的资本了,如果这次你做不到答应我的事,我保证一定会让那小子受尽人间的各种苦楚,生不如死!”
夏九歌自信地扬扬眉毛:“放心,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
云姬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转向一侧:“送她去大燕。”
回廊下的阴影里,青衣男子静默站立,过了许久才勉强点了点头。
云姬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关上了门,夏九歌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时,才停下脚步,冷冷道:“还不走?”
薛遇终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语声凝重:“为什么非要回大燕去?那个人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让你不惜……与虎谋皮。”
说到最后四字时,他的音量陡然降低,语气里有着说不出来的苦涩。
此刻,他并没有再用“毓修”的假面,而是顶着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只是一双眸子幽深漆黑,让人无法看透。
夏九歌顺口应道:“我是不是应该折回去,告诉云姬你把她形容成虎?”
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毫不在意地挑眉笑笑:“你们俩不是一伙的么?怎么了,与虎谋皮的事只准你自己一个人干,不许别人来?”
之前看薛遇运筹帷幄心机算尽的样子,她还以为他才是这一切阴谋的幕后黑手,没想到今天试探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想错了。
薛遇,竟然是听命于云姬的。
既然这样,那么想去须弥山的显然也是云姬了,所以她便以乖乖配合对方收集灵珠,找到去须弥山的地图作为条件,让她帮忙放自己暂时离开东陵一段时间。
当然,光是这个还不足以作为谈判的筹码,她还利用了云姬的报复心。
毕竟现今的云姬,从前曾是大周的南阳公主,而南阳公主这辈子最恨的人,显然就是傅烈了。
所以,她加了个筹码,说是会让傅烈好好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女人的报复心理,让这桩交易顺利进行。
夏九歌换来了三个月的时间,去大燕搞定傅烈,而云姬则答应不再追究元立的下落,并且让薛遇尽快送她回大燕。
说实在的,她现在还真有点好奇薛遇和云姬之间的关系了,只不过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八卦了也不一定有结果,她不如抓紧时间赶路,才有可能追上傅子恪。
她正想走,薛遇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冰冷,如同铁箍一样扣在她的手腕处,寒意宛然。
“你不应该掺合进这场恩怨中来,这一切本来……”他的声音有些异样,“本来与你无关……”
看他脸上挣扎的表情,就像是怀了真相的鬼胎,分分钟就要把内心阴暗的小秘密给抖落出来似的。
若是换了平时,夏九歌一定会加把劲循循善诱一通,争取忽悠他把内心阴暗的角落都亮出来,让她好好扒拉扒拉这背后的秘密。tqR1
然而现在,她一心只系在傅子恪身上,担心他真的会如沈素樱所说,贸然闯回京城,落入傅烈的圈套,所以任何八卦都无法勾起她的兴致来。
“管他有关没关的,反正我已经掺合进来没跑了,哎,你到底走不走?”夏九歌皱皱眉,“你要是不走,我就折回去找云姬另派个人手了。”
薛遇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把她的手腕抓得更紧了一些,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傅子恪,真的那么重要?”
这是他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了,看他那别扭的样子,夏九歌怀疑自己要是不回答的话,他能就这个问题在这里和自己纠结到天亮。
“没错,他很重要,非常重要,是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否?”
用夸张的语气递进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后,她从薛遇手里挣脱出来,大踏步往前走了。
好在这一次,薛遇并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就追了上来。
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宫门处,有云姬的手令和腰牌,再加上夏九歌眼下作小太监打扮,被派出宫办事再恰当不过了,所以很容易就离开了东陵皇宫。
有了薛遇的帮忙,自然比她单枪匹马上路要轻松得多。
他不仅在短短的时间内弄到了上等骏马,而且还连干粮饮水都一应备齐了。
有他相助,夏九歌现在需要做的事就只是尽量让马儿跑得快些了。
薛遇弄来的骏马果然都是一等一的货色,说是千里马也不过分,夏九歌放松了缰绳任凭它们由着性子跑了小半夜,就看到了前方道路上影影绰绰的影子,看上去像是同样在赶路的人?
离得近了之后,看到前方某人骑马的身影,她顿时就来了精神。
靠,竟然还真被她给追上了?
夏九歌瞬间把薛遇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她迅速扬鞭催马,示意骏马快点赶上去。
马儿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不过是片刻功夫,她已经追得很近了,然而,眼看着再跑一气儿就能追上傅子恪时,她却突兀地勒紧了缰绳。
这一下勒马来的太过突然,骏马被这突如其来的束缚给惊着了,顿时嘶鸣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在半空中胡乱刨挖。
夏九歌本来就娇小,猝不及防中被来了这么一下,整个人立刻向后仰倒。
后背重重地撞上了马身不说,她的脚还因为太过小巧一下子就从马镫里滑了出来。
几乎只是一瞬间,她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大头朝下倒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