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歌被他的反应勾起了好奇心,回头一看,不由得也吓了一跳。
靠,这不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着还在重伤昏迷中的沈鸾么?
见她投来惊讶的目光,沈鸾勉强笑笑,表情有点愧疚,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歌儿不怕啊,咱们也有证人,包在我身上!”萧陌臭屁地拍拍胸脯,“沈姑娘,请吧。”
沈鸾依旧低着头:“比武当然是生死由命,各不相干,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平安无事,就更怪不到夏姑娘头上去了,还请诸位大人明鉴。”
“妹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明明伤的那么重!”沈昌逸有些着急。
“嘁,”萧陌拖长了音调,“你是看不起本神医么?就她那点小伤,也就京城里的这群庸医治不好,到了本神医这里,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可是……”沈昌逸还想说话。
萧陌作势抬手,指缝间有银光一闪,他龇了龇牙:“你再废话,信不信本神医毒死你!”
沈昌逸是想逞能来着,但终究还是为自己的小命着想,没敢再出头。
萧陌唰的一下展开折扇,潇洒轻摇,眼里写满了得意。
因为沈鸾的出现,沈家人顿时偃旗息鼓,各自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把目光都投到了夏姌母女两人身上。
沈重刚才被自己女儿气了个半死,这会儿也突然回过味儿来了,这样也好,沈家是名门望族,声誉堪比最珍贵的玉器,怎么可能为了和夏九歌这种砖瓦作对而染上半点污渍?
不过是要收拾个小丫头而已,就让郭氏母女去办好了。tqR1
对付砖瓦,就是要用和它同样材质的东西!
这个萧陌有本事让沈鸾好起来,还能把已经死了好久的夏云奇也给弄活了不成?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夏九歌把他们猥琐的小眼神尽收眼底,不屑地笑了笑。
看来,沈家人学聪明了啊,决定让夏姌母女在前冲锋,他们躲在后面尽收渔翁之利。
可惜那智商欠费的母女俩还不知道自己在人家眼里就是破砖烂瓦,还觉得自己被委以重任了,恨不得能一蹦三尺高。
“那我们家侯爷呢?那天家里的下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她杀了侯爷!”
郭氏大手一挥,身后的一群下人便纷纷点头。
夏九歌认得出来,他们真的是从前在武安侯府伺候过的人,只不过在傅子恪替她把整座侯府都讨要下来做嫁妆了之后,这些人理所应当都成了她的奴才。
看着这些眼熟的面孔,她嘴角的冷意越来越明显。
这群人本职工作做的一般,出卖起主子来却是一个比一个溜啊。
不过这也算是个优点了,反正都是出卖,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你,在本姑娘的府邸里干了多久活儿了?”夏九歌挑了一个颇有印象的家丁,印象中,这家伙做的是看门的活儿,不仅最辛苦,地位还低下。
“您……您的府邸?”这中年汉子茫然地看着她,显然,以他的智商转不过来这个弯。
夏九歌挑挑眉毛:“你们侯爷生前,不是已经把整座侯府都当嫁妆送我了么?”
“噢噢噢,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看门汉子恍然大悟,“小的已经做了十年了,一直是看大门的。”
“好,”夏九歌打了个响指,“从明天开始,你就升为府里的管事,月钱增加十倍,不过,你得说实话,侯爷死的那天,你都看见什么了?”
先是听到天上掉馅饼般的奖赏,看门汉子立刻就激动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没,那天我离得远,什么都没看见!”
夏九歌嘴角勾起得意一笑,纤指一伸,一张银票就落到了看门的汉子怀里。
那人看清楚银票的面额后,眼睛都直了:“一……一百两啊!”
这可是他十几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的数目啊!
这人说的是实话,那天事情发生在内院,他一个看大门的就算是长了飞毛腿也来不及跑进来看啊,只怪郭氏太贪心,为了让自己的指控看上去更牢靠,什么阿猫阿狗都拉来作证了。
其他家丁丫鬟立刻用艳羡的眼光看着看门的汉子,确切地说,是看他手里的银票,一个个的眼珠子都要冒绿光了。
“你干什么?”夏姌大怒。
夏九歌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径自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把银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
“还有谁想说真话的?”
那群下人互相看了看,忽然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
“我……我那天其实也什么都没看见。”
“是啊,我们到的时候,房子已经塌了,侯爷也已经……死了。”
坐在上首的傅烈脸色铁青,显然是没想到夏九歌还有这么无耻的一招。
这时候,一直没捞到机会开口说话的刑部尚书才一拍惊堂木:“夏九歌,你竟敢当着恭王宣武侯和本官的面,公然收买证人,该当何罪!”
夏九歌满不在乎地笑笑:“谁说我在收买证人了,我只不过是鼓励他们说实话而已。”
萧陌忍不住偷笑,拿着百两银票鼓励证人的,这不是当庭行贿是什么?
没想到老傅看中的女人行事如此彪悍,和他真是一个路子的!
“你……你手里就拿着银票,竟然还敢狡辩!”刑部尚书活了这么多年,审了这么多案子,还是头一遭碰见这样的,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来……快来人,把她……”刑部尚书还没想好该怎么整治这个胆大包天的犯人,话头就被打断了。
“敢问大人,我乐善好施,愿意把银票送给他们,犯了哪条律法?”夏九歌笑靥如花。
刑部尚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是啊,有人愿意满大街撒钱,他管不着啊!
郭氏母女怎么着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沈家人撑腰,精心准备了一番的控诉,最后却因为一帮眼皮子浅的奴才,落了个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那群忘恩负义的奴才们怒目而视。
可惜那些人看自个儿手里的银票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匀出工夫来看旧主子?
夏姌还不甘心失败,上前嚷嚷道:“还有周子雄失踪的事,和她也脱不了干系,大人明鉴!”
夏九歌本来都懒得理她,没想到自个儿不出手,对方还跳个没完了。
不当头给她一巴掌,简直辜负了夏姌的大脑门了。
“你是周子雄他妈还是他老相好啊,要你来替他击鼓喊冤?”
夏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郭氏气急败坏:“小贱人,你在胡说什么,我家姌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岂容得你说这样的污言秽语来败坏她的名声!”
她一掌挥过来,却被萧陌用折扇轻松架住。
夏九歌摸了摸下巴:“又不是我逼她为周子雄喊冤的,这世上失踪的人千千万万,怎么没见她夏大小姐替别人喊冤?谁家的黄花大闺女,是随随便便把其他男人的名字挂在嘴边的?”
郭氏气得眼睛里都要滴血了,被夏九歌这么一嚷嚷,夏姌的前途算是毁了。
没想到这丫头的心思这么阴毒,夏姌不过是说了周子雄的名字,就被她造出这么多的谣言来,在被其他人以讹传讹一番,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然而,她凌厉的攻势却被萧陌轻松化解。
郭氏还要纠缠,眉心处却突然一麻,紧接着整个身子都不听使唤了,僵硬地向后倒去。
“哎呦,下手重了,真是对不住您了,夏夫人,不过不要紧,这麻药虽然效果好,但过个一两天大约就会散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萧陌收起折扇,微笑着对堂上的几位主审拱了拱手:“大人明鉴,夏夫人突然出手伤人,在下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萧陌出身于流沙谷,流沙谷虽然隐然世外不理俗世,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今天要对付的目标,所以郭氏的事,就这么被忽视了。
见众人都没什么反应,萧陌又道:“几位大人,现在夏云奇一案,证人都已经说了实话,周子雄又只是莫名失踪,没有真凭实据,您看这……是不是该宣判了?”
他说的是实话,现在堂上的情势,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沈重看着这群人,怒哼一声,站起来一脚踢开椅子,对自己的一双儿女道:“回家!”
宣武侯一家愤然离去,刑部尚书眨巴眨巴眼睛,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傅烈。
傅烈本来打着如意算盘,一来拉拢了沈家,二来通过公开审理,还不用得罪傅子恪和小皇帝,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把夏九歌送上刑场,还能引来大周复国军。
本来是一石三鸟,没想到被夏九歌这么毫无章法地胡搅蛮缠一通,竟然让他的计划全都落了空!
看着堂下那个扬眉微笑的少女,傅烈眸底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恭王殿下,您看着……”僵持中,刑部尚书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按律处置就是。”傅烈沉声道,手指渐渐收紧,打定了主意不再开口。
皮球踢来踢去最后落到了自己身上,刑部尚书欲哭无泪,盘算了一会儿,还是把夏九歌给无罪释放了。
“退……”堂字还没出口,就被少女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刑部尚书困惑地抬起头,正好看到那少女似笑非笑道:“你们把我抓来诬陷了一通,现在就这么完了?呵,真是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