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夏九歌觉得,貌似有点难度,沈氏一族出过四任丞相,七八位将军,现在在朝中任职的沈家人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皇后沈素樱在,势力不容小觑。
不过,既然傅子恪这么说了,那就看他表现咯。
傅子恪替她整理一下额发,语声宠溺:“乖乖在这里待几天,我保证,让他们恭恭敬敬地请你出去。”
“这是你说的啊!”夏九歌一锤定音,眉开眼笑:“到时候,我要让那群孙子下跪磕头,用八抬大轿请本姑娘出去!”
正在畅想未来,她的目光却突然扫到了趴在地上的某男,脸色立刻不爽起来。
“这个混球该怎么办?”她歪着头问傅子恪。
哼,傅景皓这家伙三番五次地打她主意,简直就是百折不挠,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得上天啊!
傅子恪扬了扬眉毛:“你想怎么办?”
“让我来的话,肯定是……”夏九歌眯了眯眼睛,“照原计划赏他个断子绝孙脚,让他以后想犯坏都有心无力,只能干看着!”
见她说得一本正经,一副马上就要付诸实施的样子,傅子恪忍俊不禁。
夏九歌把他的微笑当成了默认,捋起袖子就要上去胖揍傅景皓一顿。
在最后关头被某人拦腰抱住,她的报复计划就此破产。
听到傅子恪在耳边低语的主意后,夏九歌忍不住噗嗤一笑。
“傅子恪。”她叫了他的名字,却久久没有下文,只是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嗯?”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阴险啊,被你算计的人,下场好惨。”她啧啧有声,语气说不出是感慨还是称赞。
傅子恪哑然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有用阴险这种词来形容自己夫君的么?”
夏九歌难掩笑意,阴险,好像确实偏向贬义比较多。
脸上微带赧色,她狡辩道:“你现在还不是我夫君呢,”看到傅子恪陡然沉下来的脸色,她忍不住抿嘴一笑。
“小坏蛋,找打么?”傅子恪作势扬手。
他本来也只是开玩笑吓唬她而已,没想到夏九歌却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吐气如兰:“最多,算是未婚夫罢了。”
傅子恪不由得低头凝视她,只见那巴掌大的小脸上,眉目清丽依旧,却比初见时多了狡猾灵动,还有隐隐约约的一丝……风情?
明知此地不宜久留,他还是低头吻住她,流连许久后,才拎起仍昏迷不醒的傅景皓离开。
果然如傅子恪所言,她在这里等了足足三天,才有狱卒引着一位官员模样的人前来开门。
在这几天进境大增的夏九歌抬起头来,对着那个穿官府的男人冷冷一笑:“有何贵干,有没有预备八抬大轿抬本姑娘出去?”
那官员用一副惊讶的眼神看着她,大概是没见过口气这么猖狂的姑娘,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
过了半晌,这人才回过神来报上来意:“夏姑娘,本官是奉刑部李大人的命令前来,请姑娘过堂的。”
夏九歌皱皱眉,觉得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期的有点儿不一样。
看来某人的话也不是那么百发百中的,至少眼前这一位,虽然是来“请”她的,但态度嘛,离“恭恭敬敬”还是很有差距的。
过堂?沈家人竟然打算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来干掉她?这倒有点出乎意料了。
好,她倒要看看在公堂上,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带路。”夏九歌抛下两个字,大摇大摆地抢先走出了牢房。
公堂就设在刑部,阵仗摆得还真不小,除了衙役侍卫,还有一票旁听的大小官员,而坐在上首的三个人里,夏九歌唯一认得的就是傅烈。
不用想,这位强烈怀疑她和大周复国军有联系,这次过堂肯定是想把她送上刑场,争取用她这个诱饵多引些复国军出来,证实自己阴暗的猜测。
旁边还有一位黑面神,本来肤色就不白,一张脸还阴沉得如同能挤出来水一般,可以和锅底灰来一番竞争了。
夏九歌多瞅了他两眼,才发现这位黑面神看着还有点儿眼熟,仔细琢磨琢磨,沈鸾的眉眼可不是和他同出一辙?
敢情这女儿像爹,还真是有论据支持的,自己将来若有个女儿,会不会像傅子恪多点,走冰山美人的那一挂?
咳咳,被自己超前的想法惊到了,夏九歌觉得这脑洞开得有点大,需要及时打住。
她现在应该琢磨一下怎么脱身才是,虽然有傅子恪信誓旦旦的保证在前,但这世上啥都不多,就是意外最多,她也该准备个后备计划吧。
要是这位黑面神真是沈鸾的爹,那三位主审里有两位都是想把她送上刑场的,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理论,剩下的那位不管是什么人,意见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情况……着实有些让人头疼啊!
她这边是走一步看一步,但对方却是有备而来,先是宣告她的罪行,然后传唤证人,一套工夫做得行云流水。
夏九歌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这么罪大恶极。
她身上不光背着重伤沈鸾的罪名,夏姌母女竟然也借着沈家的东风,把夏云奇挂了的事也栽在了她头上。
郭氏更是极尽煽情之能事,把她形容成了一个忘恩负义,不顾叔侄亲情痛下杀手的杀人犯,和这两桩罪名相比,周子雄的失踪简直都不算是事儿了,反正他无官无爵,充其量也就算是个优秀人才而已。
大概是沈家人怕她死的不够透,所以连这种小罪名也不放过,虽然没有人证物证,但照样栽给了她。
等他们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傅烈才沉声道:“夏九歌,他们说的你都听见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夏九歌非常诚实地回答:“我都被自己吓到了。”
不得不说,在他们的形容下,她简直就是一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用尽世上一切凶残的词都无法形容确切的……杀人女狂魔!tqR1
听了她那句老实话,在场的有几个年轻官员定力不足,差点笑出声来。
宣武侯沈重倨傲地笑了笑:“这么说,你是认罪了?”
他的目光很是轻蔑,显然认为夏九歌不过是个容易对付的小丫头,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认罪了?都不是我的错,我为毛要认罪?”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她连珠炮般开口道:“沈鸾是在西陇的比武场上受伤的,谁都知道比武时刀枪无眼,生死由命,凭什么她就该例外?”
她扬一扬下巴,清亮目光似能看到人心最深处:“你倒是说说,凭什么啊?”
被她这么挑衅,沈重立刻就怒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就凭她是本侯的女儿!”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夏九歌用力拍拍巴掌,笑得奸诈无比:“那你是承认自己徇私舞弊了?就因为她是你女儿,所以你就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栽在我头上?”
“……”沈重这才发现,自己的兴师问罪压根就开错了头,这么一来,倒显得他是无理取闹,仗势欺人了。
“胡说,明明是你罔顾道义,骗了本侯的女儿,暗地里……”
夏九歌只用一句话,就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嘴:“解释就是掩饰,废话越多,就越是心虚。”
第一回合的交手,宣武侯完败。
傅烈眼底明显有了恼怒,没想到自己的同伙这么不中用,才说了几句话就败下阵来。
“夏九歌,你不要狡辩,你杀害武安侯夏云奇时,总不是在比武场上吧?”傅烈不得不开口,把审案的方向重新拖回正轨。
“这个啊,”夏九歌满不在乎:“叔父这样的高手要自己找死,我这点三脚猫的本事,想拦也拦不住啊。”
“你胡说!”夏姌异常激动:“明明就是你觊觎阴阳鼎,所以杀人夺宝!”
和她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夏九歌冷静得简直不像话:“证据呢,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盖棺定论了?那我还说是你看上了阴阳鼎,所以谋杀亲爹呢!”
夏姌咬牙切齿:“我怎么可能杀我爹!那可是我爹!”
夏九歌故意掏了掏耳朵:“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夏云奇和我还叔侄情深,不是父女胜似父女呢,我都能那么丧心病狂,你嘛,也不是不可能。”
夏姌为这次过堂准备了一肚子慷慨激昂的控诉,结果都被夏九歌带跑偏了,一心只想着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都来不及往对方身上泼脏水了。
傅烈对这群猪队友真是忍无可忍,本来只想在幕后牵线布局的,没想到这下还得自己亲自上阵。
“夏九歌,狡辩是没用的,现在对方有人证,你要是拿不出什么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的话,那本王就只能……”
怎样处置他还没来得及说,就有一个轻松愉快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就是证人吗,满大街都是人,两条腿一张嘴的证人还不好找?”
不用回头,夏九歌就知道是萧陌来了。
显然,傅子恪并不想泄露自己回到京城的秘密,至少是现阶段暂时保密,所以萧陌就代替他出现了。
“好啊,本侯倒要看看你们能找出什么样的……证人……”沈重说到末尾,却突然结巴了,声音也有些颤抖。
刚才出来作证的沈昌逸也是一脸大写的懵逼,瞧他那眼神,就像是见鬼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