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鹤的一番话,却是呛得抚安侯只觉得颜面尽失!他长年待在这西北,虽算不得是苦寒之地,却是无不及京城之繁华,江南之秀丽。只是他乃一介武将,这侯爵之位,也是父辈在马背上争夺而来!他在这西北汲汲营营近二十载,何时受过此等的侮辱?当即便寒了一张脸,恼了!
王氏见自家夫君的这番样子,心中却是窃喜不已,“侯爷,此人好生无礼!难道侯爷就任此人在些侮辱我等而坐视不理?”
花金辉并没有被王氏给挑唆成功,他为官二十余载,自然也是有着见分的见识的!虽说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可是也知道有些人,向来是喜欢低调行事,不喜张扬的!
眼前的这个黑衣护卫,那一身的锦袍,虽是作护卫的打扮,可是穿在了他的身上,却毫无半点的低下之感!相反,反倒是处处透着一股子傲气,让人不敢小觑!不过一介区区的护卫,就能有这般的气势,那他的主子,定非寻常之辈。
“敢问这位小弟,你家公子,姓甚名谁?既是为本侯的夫人和儿子诊治,本侯总是有权过问吧。”
“不敢当!我家公子的事,待会儿还是请侯爷自去问吧。公子行事向来低调,若是我有心隐瞒,随意编出一个姓氏来也就罢了。只是公子与世子乃是八拜之交,您既是世子的父亲,我家公子自是不能随意欺瞒。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护卫,实在是不敢多嘴。稍后,公子出来,再与侯爷相谈便是。”
一番话说的极为得体,这样的护卫,若非是豪门大家所出,便是一些世族隐士的下人,寻常人家的护卫,哪里能既张狂了一番,偏又能将话说的这般地合情合理?
花金辉碰了个软钉子,脸色自然是不太好看,不过也不好再问,人家都说了,他一个小小的下人,做不得公子的主,可是偏就是这个小小的下人,刚才将他们抚安侯府,却是好一番嘲笑!
花金辉自然是将这股子怨气,都撒在了王氏身上!明明就无凭无据,却是硬要往二夫人的身上扣!竟然是明知人都病了,还不肯为其请医,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拿住了短处吗?
只是事已至此,进,不能进!退,却是更不能退了!无奈之下,只好是吩咐了人将这院中的小角亭收拾了一番,一行人在里头坐了,边用茶,边等消息。
青鹤见他们的确是没有再闯进来的意思了,便直接就掀帘子进了屋子,直接就把外头的这些人,给当空气了!
青鹤的举动,无疑是极大的刺激了花丽容,她是侯府唯一的一位嫡出小姐,自小便是锦衣玉食,何曾受到过这等的轻视?
而王氏自然也是有些受不住了!自己虽说因为中了毒,这外貌发生了一些变化,可是她自小也是大家闺秀,成亲后,更是这西北最为尊贵的侯夫人,可是竟然是当众被一个小小的护卫给甩了脸子!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可是当她看到自家侯爷也被人如此轻视之时,便知道,里头的这一位,要么就是身分极其尊贵,要么,就是这个花楚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什么狐朋狗友,来此给他壮胆儿来了!说不定,就是为了故弄玄虚,好保住这贱人一条性命了!无论是哪一种,王氏都是暗自咬牙,不能让其得逞,哪怕是今日与侯爷撕破脸,也万不能让那个花楚再稳坐这世子之位!
一行人有些讪讪地在外头等着,这茶都喝了两三壶了,仍是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饶是花金辉有再好的耐性,也架不住他们这般地不将他放在眼里。
门口处再次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花金辉的面上稍稍缓和了一些,来人,正是抚安侯幺子,花明!这花明之生母,是他最为宠爱的一房小妾所出,今年不过才是七岁稚龄,已是出落得极为俊美,因为这花明的生母,原是犯官之女,后流落至一处教坊,无意中为花金辉所救,遂收入府中,做了他的第七房小妾!
这七姨娘生的相貌极美,她所出的幺子,自然也是相貌不俗,只不过,许是年纪还小,又长在内院,总觉得他有些男生女相了些!这举手投足间,竟是有些让人以为这是一名小姐的错觉。
“明儿来,到父亲这里来!”看到了幺子过来了,花金辉先前心中的不快,略略散去了一些,招手将花明叫了过来,然后再一把将其揽入怀中,坐在了自己的膝上!
本是极为平常的父子间的互动,可是此时在王氏看来,却是如此地碍眼!曾几何时,侯爷也是如此地厚待他们的儿子楼儿的,可是现在呢?
王氏一时悲从中来,眼眶竟是瞬间便湿了起来,扭了头,不愿再看这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倒是刘明芳,知道王氏这是又想起了花楼了,连忙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一旁的花丽容也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若不是因为没了哥哥,这会儿,她和母亲在府里的地位,又怎么会一落千丈?
花丽容自从京中的那次事情后,便被花金辉冷落了起来,她自己不想是因为自己的蠢笨,险些为花府招来了灭族之祸,却是一直坚定地以为,就是花楚从中作梗,父亲才会疏远了自己。
不得不说,她的这番自以为是,让她的头脑更昏馈了起来!
“明儿,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王氏强自将心中的悲伤压下,反倒是换上了一幅慈母的样子,看向了花明。
花明冲她低头道,“回母亲,已经做完了。”
“老爷,明儿这个孩子果真是个聪明的,像极了楼儿小的时候。”王氏说着,眼神便有些飘忽,似乎是真的透过了眼前的花明,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花楼。
花金辉搂着花明的手,微微一僵,那个儿子,是自己唯一的嫡子,继承了花、王两家的血脉,曾经是被自己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可是结果呢?他竟然是不知听信了何人的挑唆,竟然是真的就擅自作主与当地士族的女儿有了私情,无奈之下,自己只好是涎了一张老脸,写信退婚。
谁知竟是因为这一封退婚书,将花楼从这个世子之位上,生生地扯了下来!不仅如此,竟然是还引来了皇上的一番斥责!若非是因为自己驻守这西北有功,怕是皇上的话,会说的更狠!这分明就是在指他们花家没有教养,才会生出这么个不知礼仪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