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荣华 !“贱人!你打我,你敢打我!”脸上的痛觉火辣辣地传来,香叶才醒悟自己受了什么样的屈辱,羞愤之下,想也不想地就要扑向杏打回来。
“再打!”
“是!”俗话一回生两回熟,何况这一回打人家耳光就是有声有色的,杏仿佛突然间才发现自己有这项天赋一般,爽利地扬手又是一记。这一次,力道很有自我意识的加重,一下子将香叶打的一个踉跄。
“这杯子收好了,要是摔碎了也得好几个钱呢。”云姝看也没看她一眼,一脸心谨慎样地将盖子盖回杯上,递给了杏,好像这杯子居然比人还值钱似的。
杏只觉得多年来的喜怒不形于色一朝之间悉数破裂,明明此情此景应该严肃地不能再严肃,自己的心还慌着,手掌还疼着,可居然还是忍不住涌起了一股笑意。幸亏还剩下一理智,急忙憋住了,才上前心地接过茶杯放在了桌上。
云姝瞥了她一眼,便转向香叶。
这时,香叶才从一杯水两记耳光之中清醒了过来。只见她原本涂脂抹粉的一张俏脸上,不但妆容花污,更是红了一大片,刹那间,就已从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彻底变成了面色狰狞的泼妇。
“可是不服气?若是不服气,我还能再多赏你几巴掌?”不等她愤怒地谩骂,云姝就已凉凉地笑道,“忘了厨房里那个何婆子的教训了么?像你这样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丫头,我想母亲会非常乐意我帮忙教训的。哦,我忘了,如今母亲已经将你指给了我,你就是我的奴才了,这奴才以下犯上阴奉阳违,还敢对主子大呼叫,似乎打得半死也不为过呢!”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印象判若两人的七姐,想起现在还关在柴房半死不活的何婆子,香叶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什么大错。她忘了,她真的忘了,七姐就算再不得宠,也是个主子,莫自己是真的骂了七姐为病秧子,就算没骂,闹到夫人那里去,会有人来替她一个丫鬟话吗?
会的,老爷就会的!想到那两回的情景,香叶眼中又陡然燃起了一线希望,可接下来云姝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怎么,你觉得我的父亲会给你一个丫头求情么?”云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算父亲以前曾经对你有兴趣,如今你已经成了我的丫鬟,呵呵……我还从来没听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当父亲的会纳了女儿房里的丫头。”
香叶一句话也不出来,人已直接软倒在地,只觉得刚才顺着脖颈流入胸膛中的温水瞬间都凝结成了冰,曾经日里夜里梦想的荣华富贵也在这一刻刹那粉碎。
她知道了,她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被夫人打发到这个病秧子这里来了?原来她的心思早就被所有人看破了,傻的只有她自己一个。
“行了,乳娘刚走,我也不想这么快就跟母亲要换丫头,你若是识相,就给我收起那份自作聪明,去给我好好地煮碗安神茶来,我等着。”见香叶的心理防线已崩溃,云姝也懒得再发落她,随意地挥了挥手,就侧过身仍依在枕上憩了起来。
香叶捂着脸,绝望心碎地踉跄着奔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
杏应声,规规矩矩地退下,只是脚步却已不再像从前那般悄然地几乎无声,反而隐隐地透着一股轻快。
这个丫头,看来以前还真是看了她,没想到居然这么能隐藏。不过,她倒也是个聪明的,若不是自己迟早都要离开这座候府,身边不能留着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她还真想把她也带出去慢慢培养,真是可惜了!
云姝嘴角微勾,懒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许是被打乖了,又许是杏了什么,香叶再端茶进来时,不但声音恭敬了许多,神色看起来也有些安分守己了。
云姝起身喝了半杯茶,看了看她的领口,发现还湿着,这才淡淡地发话:“行了,去换衣服吧,我要睡一会,别打扰我。”
昨晚朱氏母女一夜没睡,她又何尝睡的安宁了。如今反正还要装病,既不能锻炼身体又无法出门,不养精蓄锐地还能做什么。
这一觉一睡,醒来时正好是晚膳时分。
独自一人吃晚饭后,云姝便让两个丫头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偏院远离厨房,以前所需柴炭都需要去厨房拿,为了给朱氏母女俩少些辛苦,云姝一般都是隔个三四天才会正经沐浴一回,平时出了汗都只是擦拭一下而已。如今换了两个新丫头,她自然该使唤就要使唤。
“姐,屋里柴薪不够了。”香叶进来汇报,眼神有些闪烁,“婢子得让厨房送一些过来先。”
“有多少先烧着,”云姝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道:“杏,你去厨房一声。”
杏应了声是,正欲举步,云姝忽然道:“对了,去完厨房,再去一趟我姨娘那里,就我很想她,希望姨娘有空能来看看我,唔……顺便一句,别忘了我那朵烧坏了的珠花。”
杏又是惶恐又是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云姝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仿佛在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而已,只得又应了声,然后一路忐忑地出门去了。
不出所料,胡氏并没有“有空”才来,杏一报信她就怒气冲冲地立刻赶了过来。届时,热水都还没烧够,云姝正披着一件旧袄,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十分专注地练字。
本来她这几天都没提银子的事,胡氏以为就能够这样混过去了,毕竟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如今朱氏母女又走了,她身边等于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没想到她居然还如胆大妄为,一看她还这么悠哉游哉的,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处出,根本没过脑子,就扬手往桌上一扫。
哐当当!
先是笔筒,而后是砚台,先后都摔在了地上,当当地滚动,桌上地上顿时一片狼藉,墨汁也随之四溅,坐在桌后的云姝自然首当其冲。
“姨娘这又是在哪里受的气,又要找我这个当女儿的来出气啊?”云姝一手仍执着笔,低头看看被污成一片黑墨的旧袄,抬头盈盈地一笑,仍是一派的气定神闲地坐着。
“死丫头……”胡氏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别以为我真奈何你不了?”
云姝一笑:“杏……”
正偷偷撩起布帘一角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杏,闻言心里一震,几乎本能地应声走了进来。
这一次她仍低眉顺眼,却不再如从前般装聋作哑了,而是恭恭敬敬地吩咐:“姐有什么吩咐?”
“给姨娘沏杯好茶来。”
“是。”杏弓着身子,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而后,云姝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笔,对胡氏伸出了手:“姨娘,银子呢?别告诉我你忘了带了?”
着,目光里满是挑衅和鄙夷地往她头上一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