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纪梦溪问她:“去看过林乐那边的情况了吗?到什么程度了?”
江南撑了一下脑袋,只说:“甭提了,林家的人怎么可能让看。睍莼璩晓本来因为我的事,孙青就跟他们林家闹得很不愉快了,这一回林乐又被扎伤,只怕是恨死孙青了,怎么可能让我们去看。”
纪梦溪听完;“也没什么,会做司法鉴定,伤成什么样也不是他们自己说的就作数。这个时候只要是在合理的范围内,跟孙家说一声,赔偿上就不要含糊了,可以做为定罪量刑的一个因素来考虑。”
这些不用跟江南多说,她比谁都清楚。
江南点点头:“你放心吧,这些我早就跟孙家说过了。”
其实孙青结婚很多年了,现在也不算孙家的人了。理应由方青山来赔偿才对,就算两个人要离婚了,可是手续还没办呢,就是一家人。况且这些年一直是孙青在支撑那个家,所以这些钱怎么也得由方家来出。
孙家那一大家子的老实人平时就太好说话了,所以方家总不太把女方家当一回事。江南如今想一想,也挺愤愤不平的。跟纪梦溪分开后,回去的路上就在想这事。最后没能沉得住气,让出租车司机调转方向,不回家了,直接去方青山家。
按了几下门铃一直没人来开,以为方青山不在家,转身要离开,门反倒开了。
方青山一脸颓废,望着江南时两眼灰蒙蒙的,竟像一点儿光彩都没有。
也是,这个公子哥被孙青照顾习惯了,只怕早已失了自理能力。如今孙青呆在里面出不来,他就跟没娘管的孩子一样了吧?
江南甚至怀疑他现在在家里天在做什么?是不是没人管了,打游戏,聊天,肆意自在,乐得清闲?一想到这些,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方青山站在门口,没说请她进去。江南一伸手把门敞得大开,没用他请,就自动闪身进去了。
一进门,一股呛鼻的烟味,呛得江南半晌喘不过气来,猛然的一阵咳。回过头:“方青山,你的烟瘾够大的啊。”
方青山关上门默默的跟进来,先去把窗子打开,释放一下屋里沉闷死气的味道。
室中一直开着空调,温度倒是不高,比室外要清爽凉快。可是,视觉感觉却不这样,看来是几天没打扫了,四处乱糟糟的,茶几上摆放着纸抽,一次性杯子,啤酒罐,还有剩下的小菜……横七竖八,已经没有一块闲置的地方了。
而沙发上堆着毯子和方青山的外套。靠枕被东一只西一只的扔在地板上。江南想找个地方坐下,看了看,也无从下手。
还是方青山快速走过来,把毯子拽开,腾出地方请她坐下。
问她:“要不要喝水?”
其实两个人不算是特别特别的熟悉,见面少,说话的次数更少。如果中间没有孙青,以方青山的性格,大街上见了江南怕是会装陌路人。
江南道过谢谢,说:“不喝。”
方青山知道江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坐下来,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江南听他这样问,莫明有些恼火。不知道孙青被逮捕这几天他在干些什么,就算没为孙青的事四处奔波,但至少夫妻一场,是不是见了面,也该问一问她,孙青到底怎么样了。
侧首看着他:“方青山,你就一点儿不关心孙青么?我听爱爱说了,你和孙青快要离婚了。可是,你们现在还没有离呢,既然没离,就是夫妻,连这点儿关心的情份都没有了吗?”
方青山只是沉默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江南发现跟他沟通有问题,不知道这些年孙青是怎么跟他过的,听说性情很火爆的,否则也不会动不动就想伸手打老婆,这一刻反倒成了闷葫芦,不说话了。
既然如此,只好开门见山。
“我来是想跟你说经济赔偿的事,虽然孙青的官司还没有开庭审理,但是民事赔偿肯定不可避免。我想不如我们这一边主动积极一点儿,到时候也可以在量刑上对孙青有一个优待的考量。”
方青山怔了下抬起头。接着站起身去里屋,拿出一个折子给江南。
“这是家里的存款,就这么多,至于孙青自己手里还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
江南打开看了一眼,只有三四万块。实在不算多,可是想一想,也就差不多这样了。方青山这个班上的一直不靠谱,一直指望孙青。日常消费,人情世故还要用,能存下几个钱。
其实密码是多少,江南也不知道。这个钱按理说不应经她的手,由她来支付。可是,看着方家这个现状,不能说一点儿心思不动。
只怕孙青一判刑,方青山就主张跟她离婚。到时候连这些钱也被方青山给挥霍掉了,那孙青真是一点儿保障都没有了,以后的日子要她怎么过?
还是装到包里拿走了,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方母。
她不太认识江南,所以打了个照面就过去了。进门的时候才想起来,那是孙青的朋友。
不禁问方青山;“刚才那个是孙青的朋友吧?她来家里干什么?”
方青山踩踏着拖鞋往里走,有气无力的说:“来拿钱,孙青扎伤了人,需要经济赔偿。”
方母一听是来拿钱的,当即就有些急了,那感觉就像是割她的肉一样。
“拿钱?你给了吗?”
方青山已经躺回到沙发上,毯子盖到身上,看样子是要睡了。
半晌才说:“给了,我把折给她了。”
方母骂起来:“你傻啊,孙青那头还不知道怎么判呢,要是判得年头多了,这日子还怎么过?现在不是往里搭一分,就浪费一分么,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催促他:“你还睡什么睡?去把钱拿回来啊。”
方青山受不了这样的聒噪,一下把毯子拉到头顶之上。
方母还是不死心,见他那个不争气的样子,伸手去扯。
一下将方青山扯烦了,“呼”地站起身,往卧室走。不等方母跟进来,大力把门带上,还上了锁。
方母在外面敲了很久,方青山那个臭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应声,也不给她开门。方母最终无奈,只好先离开了。
江南怎么会真动用孙青折子里的钱,知道孙青家里不宽裕。到底是什么结果还不知道,但判刑是一定的了。只是判多判少的问题。不管怎么样,就算不为孙青,总要给孩子留下一些保障。以免到时候方青山不好好上班,游手好闲亏了孩子。那个时候,孙青的心理才最是一种煎熬。
回去的路上顺便去了趟建设银行,从自己的卡里先取出五万,直接给孙家送去了。
让他们主动拿给林家做赔偿,之后不够的时候再说,但是不能白白的送去没有证据。录音,还是打条子,怎么样都好,但最后一定得有个凭证,省着林家反过头来不承认。这事到法庭上都说不清,更别说用作量刑的参考了。
孙妈妈和孙爸爸感动的不得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拿江南的钱。一个劲的说;“你为孙青的事忙先跑后,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这些钱我们怎么也不能收。”
江南还是硬塞到他们手里。
“叔叔,阿姨,你们就拿着吧。我其实也不帮上什么忙,还不如孙青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多。林乐这一次只怕少花不了,大家凑一凑,负担就会少一点儿。”
之后把那个存折也拿给孙家,只说:“这是从方家拿来的存折,是孙青和方青山的钱。我想还是给孙青留着吧,为她之后做个打算,看看事情到底走到哪一步再决定怎么花这笔钱吧。”
孙家二老对江南感激的不得了,走的时候一直将人送到楼下。
这些日子大家都很操心,从气色都能看出来,个个萎靡不振的,再没个了断,无节制的迟延下去,不知哪一个又要疯掉了。
奔波了一天,一进家门,秦凉主动把拖鞋给她拿下来,又接过她手中的包。
知道江南这些天很操心,所以也不提想秦秋彦的事了。知道她没有时间送他回去,何况真走了,把她一个人扔下也不放心。
“事情办得怎么样?”
本来心浮气躁,在外头跑了一天,全身是汗,粘乎乎的不舒服。这一刹见到秦凉疲惫的感觉散去了,怎么都觉得很好。再大的烦心事,只要一想想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就像无望的时候看到前方的曙光,便觉得,再怎么黑暗,很快就会亮起来的,就什么恐惧不安都没有了。
江南想,孙青肯定也是这么感觉。她不会倒下去的,因为她还有孩子,她永远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弯下腰在秦凉的额头烙下一吻,感叹:“看到你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真好。”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肉麻的话;“秦凉,我好爱你。”
秦凉本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没想到江南这么不正经,脸一下就红了。有些别扭的转过脸,扔下包,讷讷的说:“再胡说八道,不理你了。”
江南冲他嚷嚷:“谁胡说八道了,我本来就很爱你么。你去哪儿?不过来陪我呆一会儿?”
“去给我爸爸打个电话。”秦凉没转身的说。
江南怔了下,马上偃旗息鼓的坐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