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离婚(1/1)

她是永远不会成为负心汉,却仍是背弃了她。

江南好几个晚上都梦到林乐,笑得很大声,干净又明。当孙青和宋林爱都扯家带口时候,唯她们两个迟迟找不到男人嫁出去。

相亲像赶场子,过了一场又一场,太糟糕了彼此会打电话过去救场,勾肩搭背装成蕾丝边时候都有,看那龌龊男人目瞪口呆,然后愤然离场。

她们都曾或许这一生都不能跟喜欢男人过一生黯然恐慌中挣扎过,几乎是手挽着手,一起烂醉如泥时间无数。

喝醉了又唱又跳,那个时候再多难过都不觉得难过,心想,这样过一辈子也好。看一看彼此,有人陪着便不觉得孤单,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什么不好?

江南再不敢想那些简单又纯粹日子,林乐去看她庭审,出来后拍手叫绝。有当事人家属含恨上来撕打她,林乐也是那样毫不迟疑出手相助,高她许多,直接将她拉到身后护着,举高手臂反击回去。江南永远记得那天她染浅粉指甲油,阳光透明如细碎花蕊。

她们总会彼此有难时候冲到头里,往往比自己劫难来袭时还要勇敢。那种无所顾及,即便真受了伤也感觉痛。

江南曾天真以为,这世上唯工作和密友不会背弃她,却原来,是错。

她和林乐也有长长一条路,江南无数次梦中看到那段路,一眼望不到头,蜿蜒又笔直,可真是长。却为何那么长,仍旧没能白头到老,要像现这样早早分道扬镳。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有一种恋情,同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相亲相爱,可分离时候,却是一样痛彻心扉。

江南从睡梦中哭醒,已经不是第一次。

薄南风被吵到,朦胧睡意嗯了声,连声音都是哑:“怎么了?宝贝儿,又做恶梦?”拿起床头腕表看时间,过半夜两三点,离起床还早,把人抱到怀里来,让她头枕到肩窝里。“乖,睡吧,有我,不怕。”

江南一张脸湿透,往他怀里蹭了蹭,还没有完全睡醒,只是心疼得厉害。缠上他腰再度被哄睡,时不时抽搐一下。

薄南风冷峻唇抿成一条线,却很难再睡得着。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着就心疼。

江南吃过早饭上班,薄南风过去帮她穿鞋子,提醒她:“晚上下班我去接你,去那边吃饭,阿姨说要商量结婚事,今天别再拖拖拉拉到了正点仍下不了班,全世界好像就你江南一个人上班。”他事情不比她少,可也没说天天忙得晕头转向。

哪能跟他比,江南哼哼:“嗯,我知道。”微弯着身子,一只手按他肩膀上。觉得他大惊小怪,她又不是肚子大到已经弯不下身,这种事情没必要他天天给做。

薄南风抬头看她一眼,满脸不相信。每次跟她说起来时候,都说自己知道。可真当他过去时候,又总是不可思议,经他一提醒,才猛然反应,说她又是忙过头了。体检时候这样,回去商订婚事时候也这样。

站起身,狠狠弹她脑袋:“少让我操点儿心吧,娶了你,老得都了。”

江南只差对天发誓:“这次我绝不会忘。”开了门,又转回来:“明天我休息,去医院体检,看看你儿子长成什么德行了,这样安排你满意了吧?”

薄南风哭笑不得:“我儿子哪个德行啊?”

江南笑了声,已经出门了。

至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南为什么会控制不住情绪扇林乐巴掌,宋林爱和孙青是从黄宇口中听到,黄宇此生愤慨和痛恨就是女人薄情和背弃。别人倾心以对时候狼心狗肺,跟别人心上砍一刀有什么区别?

江南酒吧里那一番话他听听得真真切切,如果不是真把林乐当朋友,又怎会那么个隐忍法。

所以那一晚黄宇说起这事时候,没有半点姑息,简直一五一十。

那时候林乐早就已经离开了,薄南风带着江南一走,她缓过神,什么话没说直接出了酒吧,喊都喊不住。

后来听黄宇那么一说,才知道林乐怎么还有脸再呆下去。

孙青气得手掌攥紧,心里跟着难过,难怪提到林乐时候江南总是闷不作声,发生了这样事,做为好朋友她还能说什么。

宋林爱已经站起身。

孙青拉她:“爱爱,你干嘛?”

宋林爱胸口起伏:“我要去再扇林乐两巴掌,江南那样真是太便宜她了。”

不敢再闹下去了,谁心里都不好受,估计江南也想草草并早早将这事忘掉,一辈子不再提起好。硬是把人拉回来:“得了,林乐挨那两巴掌也该清醒了,如果她自己不反醒,我们打她再多下都没有用。”

黄宇喝了一杯酒,露出点儿笑容,女王虽然被挚友背叛,总算不是太惨,也不是个顶个那样。

接下来几天没人给林乐打电话,不可能再联系她啊。

孙青甚至一次上班等公交时候看到她,林乐开车经过,又退回来,冲她招手,示意让她上去。

孙青瞄了一眼,心里发堵,正好过来一辆公交,看都没看,一步踏上去了。坐位置上就想,这么多年朋友,林乐做那些事不是相当于要将江南心给撕碎么,越想越难过,等回过神,车子已经开到火车站,跟她上班地方相差十万八千里,彻底迟到了。

林乐不傻,看到孙青那早反应,就知道事情败露,大白于天下了。其实她颠三倒四要做那些事时候就想好了,跟这些人情份到头了。

林母日复一日唠叨:“林乐,你到底找不找工作了?总不能天天这样呆家里吧。你现既没工作,又找不到人嫁了,你不着急吗?”

其实没人想天天这么说她,可林乐这个不争气样子看到老人眼里心焦无比。林母事到如今门都没脸出了,以前逢人就说,现逢人就问:“你家林乐不去景阳上班了?我看天天家呢。”

林母只能推说:“啊,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但一个借口不能用太多次,不想解释,索性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今天推门进来没说找工作事,听说林父又找人去移动公司问了,看看有没有望再回去。

告诉她:“你明天准备一下,你张阿姨给介绍个对象,你去看看,要是人差不多就别挑了。”

林母话没说完,林乐手中杂志已经甩了出去。

“妈,有完没完了?是不是我现你们眼里,只要是个男人肯娶我,管他残疾,有病,还是地痞流氓,我都低三下四嫁给他好,是不是?”林乐胸中这股火憋到极至了,如今再提起,就不但是愤慨和排斥这么简单了,还有悲凉。之前那一出,她已经败于人下,如今连她自己亲妈都将她往绝路上赶。

林乐眼里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说明显是气话:“行,你们不是觉得我没人要了么,明天我也不管那人什么样,只要是个男我就嫁。让你们省心,行了吧?”

林母搞不明白她哪来这么大火气,就是一句劝异话而已。见过那么多,个个都不满意,可不是那些个男人里就真没有一个像样?

林乐已经拿上包出门,懒得多看一眼,将门甩得砰砰响。

坐到车里眼泪流加肆意,用手背胡乱去抹。仍是想不明白,她哪里比江南差?为什么她们都能找到人嫁了,而她现却要承受这样压力?

车子开出去,速出了小区。简历投出去几份了,可一直接不到让她去面视通知,全部石沉大海。硬着头皮上门去问,现自己心里伤疼还未平抚,就觉得没有那份心力。

眼泪越积越多,多日来委屈跟洪水一样爆发出,车子也开得起来。没有注意到红灯,直到一个人闪现,才恍过神,手忙脚乱去踩刹车,总算没有造成人仰马翻悲惨局面。男人侧身闪过去,反应过来,指着她放声大骂:“你他妈怎么开车?没长眼睛是不是?”

靠到倚背上呼呼喘气,心跳得厉害,直到交警过来大力敲响她玻璃窗,林乐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交警示意她把车开到路边,让她出示驾照并进行了酒精测示,一切都没有问题。但闯了红灯还是要罚款,开了罚单给她。

林乐只是默默接到手里,交警说什么都只顾着点头,一句话没说。

就是有点儿吓傻了,手一直微微颤抖。还好没真出什么事。

交警嘱咐了几句,放她离开。

林乐打了几次火,才将车子发动,觉得自己狼狈不堪,心里难过到极至,眨眼泪如雨下。却忽然发现,连个能够倾诉对象都找不到了。

宋林爱要出门时候,宋爸爸还是将人叫住:“你先等一等,要不然将于群叫家里来,我跟他好好谈谈。”

离婚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是大事,还不到视若平常时候。由其小九已经那么大了,一个破碎家庭对孩子心理成长肯定会有影响。

江妈妈也劝:“是啊,你和于群再慎重考虑一下,就算为了孩子,就不能将就着过么?说离就离,再好好想一想吧。”

宋林爱正换鞋子,听他们这样说眼眶温热,鼻子发酸,这一步她也真心不想走。可是到了现,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义无返顾走下去。

回过身撑起笑:“你们不用跟他谈了,我们都谈好了,离婚是唯一能选路。”

宋爸爸宋妈妈看向小九,直叹气。小九还沙发上看动画片,只以为宋林爱是向往常一样出门,甜甜跟她说妈妈再见。她还不到四岁,不懂得什么叫离婚,不知道自己爸爸妈妈从此以后就要分开住,再不是一家人了。这样浅显道理,她这个年纪根本都还不懂。

宋林爱也看过去,匆匆一瞥,马上拿起包出门。

于群民政局门口等她,比宋林爱早到一步,脚底下一地烟头。

宋林爱走过来,看了一眼没说话,两人心照不宣往里走。

想起当年,觉得时光飞速,像昨天事。

宋林爱前一晚给他打电话,说:“我怀孕了。”

于群默了几秒没说话。

宋林爱又说:“你说怎么办?”

下一秒于群便说:“我们结婚吧。”

宋林爱那个时候也没多想结婚,觉得有没有婚姻对她而言都不太有所谓。所以,听到这句话时并不感觉欣喜,就是觉得保险措施没做好,现这个局面挺麻烦。

但不到一年之前才掉过一次胎,这一回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生下来,便只能结婚。

第二天也是约到这里见面,场景和今天似乎也没差多少,她过来时于群已经到了,抽了一直烟。她看到后抱怨:“你一身烟味,熏死了。”

于群扬扬洒洒一脸笑;“头一次结婚,紧张。”

宋林爱瞪他,觉得他那个样子跟个傻小子似,没好气顶回去:“你还想结几次?”

其实男人再老实,偶尔都会贫一下。何况于群并不是内向那一类人,否则当初两人不会设置那种结婚先决条件。

就说:“那可说不定。”

原来真没有什么是说得定事,眼见他们离了,他还可以再结。命运轮回之初就像被设计好了一样,转来转去回到原点,应验了许多年前于群这里说过话。

现宋林爱想起来,觉得那个时候于群肯定是有些喜欢她,虽然是因为她怀上了孩子,才跟她求婚,但领证那一天,于群几乎一整天都合不拢嘴。宋林爱那时候还只将他当成一个男伴,发生这样事多感触定然是挫败,难有欢喜,很难想象自己就真被这么套牢了。

几年婚姻生活,床弟之间,于群也曾也对她说过:“爱爱,我爱你。”极至欢时情话,宋林爱从来不会真放心上。以前也有男人跟她说过,可她知道没哪一个男人是真爱。

以为婚姻不过如此,有一个男人就需要一个女人,组合到一起,过沉乏而木讷生活,柴米油盐,直到老死那一天。她再怎么不着调,可也没真想过离婚事。气恼时逞口舌之,安静下来,觉得身边这个男人再不好,再没本事,却是她丈夫。即便不愿,也只是怪自己命不好。

证件拿到手里,觉得人性。很早前就听说,离婚证这个东西也从绿本变成红本了,好聚好散,拿到手里该是同样喜庆。

生活得不开心,不如意,彼此像枷锁,拷牢了这么久,突然打开了,或许真是件好事。

从里面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于群转身对她笑笑:“我请你吃饭吧。”

宋林爱点点头:“好啊。”想了一下:“吃麻辣烫吧。”

于群有点儿打笑意思:“又是不要麻,不要辣,不要烫吧?”

以前两个人一起生活时候,宋林爱毛病多,多到有时候让常人无法忍受,甚至会觉得她是无理取闹。于群有时想,是不是天下美女都这样?

说她鸡蛋里挑骨头,于群调侃时便说:“你这种人,毛病多到就好比去吃麻辣烫,却跟老板说,不要麻,不要辣,不要烫,但你又非来吃这个,你让人怎么办?谁瞅着你不像是故意找茬。”

每次说到,宋林爱即便不恼羞成怒,也会爆跳如雷。

这个女人时时刻刻都有脾气发,是这世上火气大女人。

于群不笑了,点着一根烟,吐了口烟圈看向她:“以后脾气要改一改,不要动不动就大动肝火,或者张口骂人。时间久了,真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生活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女人不懂得温柔,男人压力只会越来越大。遇到好,就嫁了,经济条件不要像我一样糟糕,爱爱,你真不适合过苦日子。不要再做傻事,男欢女爱,吃亏往往都是女人。”

宋林爱要不能呼吸了,扬首看天,阳光又是刺眼,像奋外悲伤。

吸紧鼻子说:“于群,你怎么这么罗嗦,我都已经不是你老婆了。不是请吃饭,点。”

上了车,开到常去那家小店,里里外外都是人,声音吵杂。

宋林爱一度厌恶这里,她不希望自己男人一生仅能带她到这种地方吃饭。让她觉得很没出息。

本来这次于群想请她吃好,是宋林爱执意。

挑了张桌子坐下,叫了两碗麻辣烫,等了很久才上来。

之前两人就各自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其实宋林爱平时很少吃辣,她乎外表,吃太多辣对皮肤不好。很少吃所以不适应,辣得直出眼泪,看来是辣极,哗啦啦往下掉,就那样垂着头通通砸进碗里。也不觉得恶心,仍旧大口大口吃。

于群把纸巾递给她;“擦擦吧,好恶心,要是嫌辣就别吃了。”

去抢她碗,被宋林爱抱怀里。

抬起头,吸了下鼻子,笑出一眼泪花:“于群,这些年真是跟你过够了,如今这样别提多开心。我知道你嫌弃我脏,其实我也嫌弃你。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哪里适合一起过日子。以后再找老婆眼睛擦亮一些,别找市侩,别找贪慕虚荣,别找水性扬花。总之,可以很不漂亮,但千万别像我这样。由其不能找个对小九不好,你是她爸爸,要知道心疼她。如果我们两个当初不那么浑,又怎么会把小九带到这个世界上,她太无辜了,我们都对不起她。以前跟你一起过日子,天天都想找你不痛。现分开了,算是很熟悉人了,所以还是希望你能够遇到一个良人,可以很好很幸福过一辈子。”

宋林爱没想过会和于群有这么一天,捆绑一起时候像仇人,每天怒目而视,恨不得千刀万剐。而如今分开了,反倒说了有始以来平和期许话。才发现几年同床共枕生出那么多依恋,是任何一段萍水相逢都比不了。

从店里出来,宋林爱不用于群送她,非要自己打车回去。

转身被于群唤住,连带一只手臂被他紧紧攥掌中。宋林爱没有回头,就听他说;“爱爱,生下小九,我不觉得是当年做过荒唐事,我觉得很好,谢谢你肯为我生下她。”

宋林爱脸上有清泪缓缓流下,一脸妆早就花了,只怕此刻已是面目全非。

于群送开她手。

“下一周小九过生日,我们一齐给她好好庆祝一下吧,以后恐怕没有这种机会了。”

宋林爱只是点头,每点一下,泪水都加狂肆。@@##$l&&~*_*~&&l$##@@/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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