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君子做事,没有一件不合乎礼的要求。客人刚一进门就钟鼓齐鸣,这是表示欢迎之情。歌工升堂合唱《清庙》,这是表现文王的崇高德行;管乐队在堂下奏起《象》这首乐曲,这是表现武王的伟大功业。所以古代的君子要互相沟通感情,根本就用不着说话,只要通过行礼奏乐就可以表达意思了。
孔子说:所谓礼,就是道理;所谓乐,就是节制。没有道理的事君子不做,没有节制的事情=君子不做。如果不能通过《诗经》言志,在礼节上就会出现差错;能行礼而不能用乐来配合,礼就显得单调呆板。如果道德浅薄,即便行礼也只是一个空架子。孔子又说:各种制度是由礼来规定的,各种文辞上的修饰也是由礼来规定的,但要实行起来,却是非人不可呀!
子贡又离席发言说:请问夔(kuí)这个人是不是只懂得乐而对礼一窍不通呀?孔子回答说:你问的是古代的那个夔吗?须知古代的人是把精于礼而不精于乐的人叫做素,把精于乐而不精于礼的人叫做偏。夔这个人只不过是在乐的方面的造诣比在礼的方面的造诣高一些罢了,所以只传下来一个精通音乐的鸣声,须知那是根据古人的标准来说的。
子张问到如何从政,孔子说:师(子张名师,字子张)啊,你往前边走,听我给你说!君子从政,不过是首先自己在礼乐方面精通,然后再拿来付诸实行罢了。子张似乎没有听懂孔子的意思,就又接着发问。孔子于是继续说道:师,你以为只有铺设案几筵席,升堂下堂,献酒进馔(zhuàn),举杯酬醉,这样做了才算是礼吗?你以为只有在位置上晃来晃去,挥动羽龠(yuè),敲钟击鼓,这样做了才算是乐吗?其实,说到就能做到,这就是礼,做起来又使人感到快乐,这就是乐。君子只要在这两点上狠下功夫,不需要多么费劲,天下就会太太平平的。
于是诸侯来朝拜,万物各得其所,百官无不恪尽职守。礼得到了重视,这就是百姓们为什么得到了治理;礼被扔到了一边,这就是百姓们为什么作乱。举例来说,屋室有房室和台阶之分,坐席有上下之分,乘车有左右之分,行路有先后之分,站立要各就其位。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如果屋室没有房室和台阶之分,堂和室就混乱了;如果席位没有上下之分,座位就混乱了;如果乘车没有左右之分,车上的位置就混乱了;如果行路不分先后,道路就混乱了;如果站立没有顺序,谁的位置在哪里也就混乱了。
从前圣明的帝王和诸侯,分别贵贱、长幼、远近、男女、内外的界限,使他们不敢互相逾越,用的都是这个办法啊!三个学生听了孔子的这一番高论,心中豁然开朗,好像瞎子重见光米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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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孔子闲居
孔子在家休息,子夏在旁边侍立。子夏问道:请问《诗经》上所说的“平易近人的君王,就好比百姓的父母。”那怎样做才可以叫做百姓的父母呢?孔子回答说:说到百姓的父母,他必须通晓礼乐的本源,达到五至,做到三无,并用来普及于天下;不管任何地方出现了灾祸,他一定能够最早知道。做到了这些,才算是百姓的父母啊!
子夏说:什么百姓的父母,学生已经领教了。再请问什么叫做五至:孔子回答说:已经有爱民之心至于百姓,就会有爱民的诗歌至于百姓;已经有爱民的诗歌至于百姓,就会有爱民的礼至于百姓;已经有爱民的礼至于百姓,就会有爱民的乐至于百姓;已经有爱民的乐至于百姓,就会有哀民不幸的心至于百姓。哀和乐是相生相成。这种道理,瞪大眼睛来看,你无法看得到;支起耳朵来听,你无法听得到;但君王的这种思想却充塞于天地之间。这就叫做五至。
子夏说:什么是五至,学生已经明白了。再请问什么叫做三无?孔子回答说:没有声音的音乐,没有丧服的服丧,没有形式的礼仪。这就叫做三无。子夏说:什么是三无,我大体上已经懂了,再请问什么诗最近乎三无的含义?孔子回答说:“夙夜谋政,志在安邦”,这句诗最近乎没有声音的音乐;“仪态安详,无可挑剔”,这句诗最近乎没有形式的礼仪;“看到他人有灾难,千方百计去支援”,这句诗最近乎没有丧服的服丧。
子夏说:您这番话太伟大了,太美妙了,太有哲理了!是不是话说到这里就算到头了呢?孔子说:怎么会呢?君子在实行三无的时候,还有五起呢。子夏说:五起怎么讲?孔子说:第一,没有声音的音乐,百姓不违背国君的心愿;没有形式的礼仪,国君的态度从容不迫;没有丧服的服丧,设身处地的同样非常悲伤。第二,没有声音的音乐,心愿已经满足;没有形式的礼仪,态度恭恭敬敬;没有丧服的服丧,爱心延及四方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