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霆甩了甩头,健硕威勇的身形一晃,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
碗中的热汤倾洒而出,他顾不得烫,大把抓了过来放在一旁。
“有没有烫到你?”
韩非烟惊魂未定的咬咬唇,摇了摇头,赶紧抽着帕子替他擦洒在手背上的热汤。
“我倒是没事,就是烫到王爷了,很疼吧?”
贺霆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她缓缓蹲下身,满眼歉疚的拉着那大手,好似胭脂染就的唇儿轻启,鼓着腮轻轻吹气儿。
他直挺挺的坐在那,浑身的肌肉紧绷,纵然一身铜皮铁骨,在她款款柔情下也化作一滩水。
“不疼。”
他嗓音低哑,满腔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韩非烟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金甲戎马,却天生貌美,皮肉白皙,经刚才热汤一烫,手背现出一片薄红,真的不疼吗?
她这一吹好似灵丹妙药,他不仅不觉得手背疼痛,连模糊的视野也清晰了起来。
“王爷,你刚才是不是头晕?”
她一身男装,绝代风华,娇软的蹲在那里抬眼看他,难掩一身清雅妩媚。
“嗯,已经好了。”
他神清目明,中气十足,又正值血气旺盛之时,想来不会有什么大毛病。
韩非烟点点头,“一路舟车劳顿,王爷您好好休息,属下先告退了。”
“嗯。”
她松了他的手,抿唇笑着。
贺霆应了一声,他倒是不觉得累,总得让她好好歇歇。
他起身去了软塌上调息一番,侧身小憩,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门口响起一阵刻意收敛起的脚步声,那人轻轻推了门进来,贺霆一向浅眠,骤然睁了眸子。
一股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他勾了勾唇,缓缓起身。
“天色这样晚了,宫人们怎么还没掌灯?”
此时骄阳正盛,似铺了一地黄金,韩非烟听了这话浑身一震,脊背生寒,连忙跑到他的身边。
韩非烟咬咬唇,屏住呼吸,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贺霆左右偏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胡乱擒住了那皓白的腕子。
“本王睡了多久?”
深潭般的黑眸熠熠生辉,他茫然看着前方,伸手不见五指。
贺霆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不妙。
“一个时辰。”
韩非烟抓着他的衣袖,古泉般的大眼蓄满温热的液体,湿漉漉的看着他。
他盘膝坐在榻上,不惊不恐的缓缓合上眸子。
“别怕。”
“王爷莫慌,属下这就去传太医。”
她松开他的衣袖,紧张的软了腿脚,慌慌忙忙的匆匆夺门而出。
太医很快便来了,跪在地上替他诊脉。
“王爷,您中毒了!待微臣前去调配解药。”
跪在地上的太医惊的一身冷汗,惶恐的禀报。
贺霆点点头,太医得令躬身而退。
韩非烟坐在床沿,泪眼汪汪的盯着他。
“别哭。”
他嗓音低柔,如潺潺流水,淌进她心。
“王爷怎么知道我在哭?”
韩非烟咬咬唇,抬起袖子擦了擦泪湿一片的面颊。
“心有灵犀吧。”
“王爷别怕,既然太医能诊出是中毒,便一定能解了这毒。”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凑到他跟前托起他受伤的那只手,小心翼翼的拆开包扎好的纱布。
太医给用的都是最好的药,再加上他天赋异禀,虽然是新伤,可已经结痂,看不出什么伤口了。
“本王已经命人去找上官,他定能解此毒。”
他反手将那柔软的小手攥在掌心里,语气轻柔和缓,没有一丝失措惊慌。
她心里暗暗佩服他的沉着,见他身中剧毒,不忍将手抽回。
太医那边不敢有丝毫怠慢,绞尽脑汁将解药调配好,命宫女端了上来。
“王爷,快把这解药喝了吧。”
韩非烟自那宫女手中接过药碗,舀了一勺,轻轻吹的能入口了递给他。
他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入了地狱,下了深渊,听着她那柔媚的嗓音,寻着丝丝温暖将药喝下。
本以为喝下这解药便会解毒,没想到只是视线变得模糊了一些,却依旧看不清。
避暑山庄的太医们绞尽脑汁,想出了外敷的药,每日敷在眼睛上,清凉入睛,却仍是看不真切。
“王爷,属下来给您换药。”
自从他中毒,她日日衣不解带的照料,凡事都亲力亲为。
“好!”
贺霆应着,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平躺到床榻上。
她玉指纤纤,轻柔挑开那外敷的药,俯身帮他系好。
“什么东西?”
馨香绵软扑面而来,贺霆喉结滚动,突然明白过来,强压心中震颤。
韩非烟咬咬唇,细嫩的面颊染上一丝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