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羊、两只羊……
三百九十七只羊……六百四十三只羊……
鸣子罕见地失了眠,咚的一声像扔铅球一样将自己扔到了左侧床边,在有点硬的病床上蹭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着数羊大业,数着数着突然笑出来,想着如果真的有六百多只羊,那得需要多大的草坪来养,并且如果真有这么多只羊的话,早就发财了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又愁吃又愁穿。
尽管这样想有违‘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但木叶忍者村真的十分重视忍者的培养,只是忍校生的她也享受着正式忍者的福利待遇——不论是否工伤,住院吃药完全免费,三餐皆由专门的医疗忍者针对病人身体状况制定菜单,营养搭配合理可在最短时间内补充体力与加快身体复原,这样的衣食无忧令鸣子本能地想要在医院里多住几天。
然而,这个世界的医疗忍术强大到有违科学程度,经过医疗忍术治疗后的右肩,咬伤已基本愈合,只留下整齐密集的缝合针线,断骨似乎也快长好,右臂已能够做最基本的动作,完全不影响正常生活,这又令她觉得在医院白吃白喝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在今天三代目火影大人亲临慰问她之后,更令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立刻马上跳起来加入操练的队列中去。
想到这里,宛如蓝宝石澄澈的大眼睛微潋,漾荡着柔和的流光,鸣子转过身平躺,瞪着毫无困意的眼睛盯着漆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大概是为人低调、淡薄功名的原因,忍校的历史书上对三代目火影的生平事迹被一笔带过——初代目、二代目亲传学生,传说中‘三忍’的老师,精通五种属性的忍术,被称为‘忍术博士’,是二战时期传奇性的新生代忍者之一。
然而就是这样位居高官、行程繁忙的火影大人,竟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望她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忍校学生,并且还对她在演习的行为做出了高度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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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子,干得不错,只是下回在救下同伴的时候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就像是在和平天/朝被满身勋章的将军慰问那样,对于普通学生的鸣子来说这是莫大的荣幸与荣耀,当时激动地差点大喊‘遵命,长官’,好在……及时改了口,变成了‘嗨以,三代目火影大人’。
他又问了她一些关于学习生活上的事情,鸣子连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了她啰嗦的陈述后,眼角沉积着岁月的沟壑,犀利眼神满是沧桑尘埃的老人笑了出来。
“人老了就容易怀旧,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就会令我想起来带三忍的时候……”三代目火影其实是个话唠,似乎是没人诉说,对鸣子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但她并没有听懂,但是有一句话却震撼了她的心灵,这也是除了见到传奇人物太过激动外,另一个导致成了‘养羊专业户’仍旧毫无睡意的原因。
“感谢……火影大人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望我。”傍晚的红霞渐隐,昏黑色的夜幕爬上天际,天花板上布着淡色纹路的吊灯发出柔和的光芒,一圈一圈洒落在穿着暗红色长袍、外披后背印有‘三代目火影’五个大字白色御风袍的男人身上,虽然时光的长河洗去了年轻,然而属于强者的不屈与挺直的灵魂令他看起来颇具威严。
长得真的像玖辛奈多一点,眼睛与发色倒是更像水门……
“鸣子,你……成长了……”听了女孩的话,老人柔和的黑眸微怔,细长的眉紧拧,像是思忖半天才拿下含着的烟斗,吐出一口烟圈,满是沟壑的面容露出欣慰的微笑,继续道。“不过呢,下回记得不要对我说‘谢谢’,也不要对朋友说‘谢谢’,因为啊……亲人与朋友之间都是不需要说‘谢谢’这种客套话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泛白的眉眼笑弯,明明是不同的长相与穿着,身影却与脑海里爷爷笑着的面容重叠,爷爷也曾说过,“说‘谢谢’太费口舌了,亲人和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说这种客套话的,与其说这种话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说起来我的亲人真的很多,包括鸣子在内的所有木叶居民都是我的亲人啊,如果每个人都和我说‘谢谢’,我会很烦恼的,鸣子。”
“遵命,长……火、火影大人。”
然而鸣子不知道的是,她心目中有着光辉形象的火影大人走出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她的主治医忍办公室,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鸣子是伤到了脑袋吗’,待医忍露出严肃认真表情回答‘没有’后,才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对跟在身后的银发暗部吐槽。“是我年纪大了记忆里衰退了吗?果然还是应该把自来也召回来,我也到了该享清福的时候了。只是……怎么几个月不见鸣子这孩子变得这么乖巧懂事了,我明明记得她以前见面就喊我‘糟老头’的,难道是因为太过孤僻而导致性格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了吗?是不是需要给她安排一个心理辅导来治愈一下?你怎么看,卡卡西。”
问题有点多,我竟然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最重要的是完全记不住都问了些什么,银发暗部抬手淡定地整了整面具,选择了个最简单的问题回答。“不,三代目火影你还年轻,还能再干五百年。”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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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就是火影吗?
把木叶忍者村的所有居民都当做是自己最重要的亲人,理所应当地保护亲人,这种想法与做法,和在上将职位退休的爷爷一样,真的好帅气……
鸣子觉得自己的军人之魂被激起,即使是在这个世界她也要成为能够肩负起保护‘亲人’的忍者,像火影大人、纲手大人、玖辛奈大人和瞬身止水一样的忍者。
想起‘瞬身止水’,鸣子更睡不着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雏鸟情节吧,作为异世第一个看出她的挣扎与无奈,并鼓励她勇敢做自己的人……
鸣子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只是那晚少年摘下面具的情形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明明说好的等她正式忍者了就把面具和披风还给他的,他却这么早就死掉了……
女性的心思宛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鸣子本来还处于亢奋状态的心情突然就很低落,翻了个身拉紧被褥蜷缩着身子将自己埋在被窝内,紧闭着双眼继续数羊大业。
墙壁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针与分针不知疲倦地玩着追逐游戏,迷迷糊糊地进入浅眠状态,她又梦到了下午温馨安静、和亲人其乐融融的情形。
就在这时,走廊上突然传来移动床轱辘碾压地板发出的刺耳声响,接着木质门扉被吱呀一声被推开,像是考虑到打扰病人休息问题,进来的几名医忍与护工默契地放缓了脚步,动作尽可能轻地将新病人送上病床,再三确定没有大问题后才离开。
鸣子困极了只是眯着眼睛看了眼内侧的床铺,如华的月光洒落在窗台上,隔着白色窗帘透过暗色光晕,隐约可见病床上的人有着黑色短发,似乎已经睡熟。
病友吗?鸣子重新闭上眼睛,酝酿了十分钟左右的睡意,刚要睡着时,内侧病床上的病人突然大喊。“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