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夷光想了想,道:“不用再打听了,只怕也再打听不出什么来了,她们能找上我一次两次,自然就会有三次,且等着吧。”心里已更倾向于相信两位老姨娘的话了,她们为什么按兵不动这么多年,不就是怕连累了自己的儿孙吗,当然,她们之前也的确没有合适的“借刀”人选,靖南侯夫人万万不可能站到她们一边,不像自
己,傅御不是靖南侯太夫人亲生的,听起来又个是“狠角色”,自然什么顾虑都不需要有。
可比起感觉,许夷光当然更相信证据,且等着两位老姨娘来找她吧,反正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要着急也该是她们着急。
就是不知道二老爷夫妇与三老爷夫妇知道多少,又没有参与其中了?
过完小年后,时间过得越发的快了,侯府各处都张灯结彩,焕然一新的,过年的气氛也越发的浓厚。
忙忙碌碌的到了腊月二十八,许夷光把四房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便回了靖南侯太夫人,坐车去了一趟九芝堂,给大家发年赏。
等九芝堂腊月二十九暂时关张,只每日留两个人轮班留守后,许夷光年前最后一桩事也了了,只等过年了。
傅御却是不得清闲,还得照常进宫当差,好在金大人体谅他今年新婚,大年三十晚上和初一晚上都没再排他的班,如此他便能与许夷光一起过个好年,初二也能一早便带了许夷光回岳家拜年了。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儿,许夷光早起后,有意打扮得很华丽,上身是大红色万字流云纹妆花褙子,下系茜红色绣梅兰竹综裙,头发绾成高髻,戴了凤凰展翅的步摇,还薄薄的敷了一层粉,点了胭脂。
看得胡妈妈与大寒小寒都由衷赞道:“夫人今儿个可真漂亮!”
许夷光也觉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嘴上却故意道:“意思就是,我往日不漂亮了?”
胡妈妈忙笑道:“我们可没这个意思啊,夫人日日都漂亮,只不过今儿尤其漂亮。”
“就是,就是。”大寒小寒忙附和。
“这还差不多。”许夷光这才一副“不与你们一般计较”了的样子,笑道:“你们也都换身喜庆的衣裳,好好儿打扮打扮吧,今儿可是过年呢。”
主仆几个正说笑着,傅御裹着一身的寒气回来了。
许夷光忙起身迎上前道:“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这离午时还早呢。”
傅御解了披风,笑道:“这不是过年吗,所以提前回来了,我马上换衣裳,敏敏,你让人弄点儿热乎东西来我吃吧,吃了我马上得去祠堂那边儿,和大哥阿焕他们摆下午祭祖用的器物。”
许夷光是知道公侯人家都把祭祖看得尤其重,更知道祭祖用的物品只能男人摆,女人是万万不能碰,下人就更是等闲连进祠堂的资格都没有的,那男人们今儿的任务的确颇繁重。
忙应道:“那你快换衣裳去吧,我们小厨房熬着鸡汤的,用来做底汤,给你下碗面吃吧,又快又暖和。”
“你看着办吧。”傅御应着,话落的同时,人已进了净房。
一时傅御换完衣裳出来,面也来了,白生生的面,黄橙橙的汤,上面还撒着一层青翠欲滴的葱花儿,让人一看便食指大动。
傅御在宫里只能吃饱,吃好是万万不可能的,这会儿见了面,更是饿上加饿,坐下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吃了几口垫了底儿后,方抬头笑向一直看着自己吃面的许夷光道:“一直看着我干嘛呢,也想吃啊?那我喂你。”
许夷光忙摇头:“还是别了,收拾了半日才收拾好的。”
关键她特意打扮了半日的成果,某人却是视而不见,只怕根本没发现,可真是“媚眼儿抛给了瞎子看”,以后再不要想什么“女为悦己者容”了。
傅御已经挑了一筷子面送到许夷光嘴边:“就吃一口,味道是真不错。”
说着低笑道:“放心,不会弄花你的口脂的,就算弄花了,又重新点就是了呗……我老婆今儿可真漂亮,漂亮得我恨不能把你一口吞下去了。”
许夷光却不过,只好张口吃了面,吞下去后,方嘟哝道:“原来你看见了的,我还以为……”“以为什么啊?”傅御见她不肯说下去了,笑道:“是不是以为我根本没发现你今儿打扮得这么漂亮啊?怎么可能,我进来后一眼就发现了,是想逗你一下,才故意装作没发现的,谁知道你这么不经逗,
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
许夷光娇嗔的打断了他:“谁要哭出来了,我哪有……快吃你的面吧,不是说时间来不及了吗?”
傅御捏了她的鼻子一下:“再来不及,跟我老婆打情骂俏的时间还是有的。”
“呸,不害臊……”
一时傅御吃完了面,收拾一番,便忙忙赶去了祠堂。
许夷光稍后简单用过午膳后,小憩了一会儿,也带着大寒小寒去了清心堂。
至于胡妈妈,则留下看家,自然该班的下人们也有年夜饭,胡妈妈是个妥当的,还特地让人去大厨房要了两桌席面,送去西跨院给两位姑娘和范妈妈等人吃,也免得回头许夷光落人口舌。
靖南侯太夫人屋里已是人头攒动,热闹得很了,不但侯府的人几乎都在,本家旁支们也都来了,祭祖可是大事,本家旁支们自然也要参与。
大家行礼寒暄了一番后,靖南侯太夫人见人都到齐了,于是一声令下,领着大家浩浩荡荡的去了后边儿的祠堂。
靖南侯与傅御傅焕傅烨还有二老爷三老爷等人早已等在那里了,大家又是一番行礼问好,然后方依序进了祠堂。
靖南侯府的祠堂五间两进,院子的地面全以青石板铺就,两边则遍植苍松翠柏,十分的庄严肃穆。许夷光与代氏作为新媳妇,都是第一次来祠堂,许夷光却半点好奇心都没有,看得代氏本来还忍不住东张西望的,一下子暗暗羞愧起来,看四婶婶多沉稳多从容,自己与她一比,真是哪哪儿都落下乘
了,不知道其他人,尤其是……夫君,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念头闪过,想到现在可是在祭祖,这般庄重的场合,自己还胡思乱想,简直太不应该了,忙一甩头,把不该有的念头都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