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夷光听傅御的语气,像是觉得靖南侯的话很有道理似的,笑着点头道:“这倒也是,谁还能没点儿脾气呢,我小时候不也是娘越不赞同我学医,我越坚持吗?横竖如今人也安置在咱们清风院,你也放过话
了,希望此事能到此为止吧。”傅御道:“大哥说他也已经说过母亲了,你是我的妻子,她那样给你没脸,难道我就有脸吗?同样的,别人看见你们婆媳不和,当面不说,背地里还不知道怎样看笑话,让母亲再不要赌气了,不然传了出去,再传到皇上耳朵里了,指不定还以为我们家是对当初的圣旨赐婚不满呢,可明明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跟牙齿与嘴唇一样,再要好也有磕着碰着的时候……他说母亲被他说得很是羞愧,想来应当能
到此为止了。”
许夷光笑道:“那就好……我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收拾一下睡吧,明儿你还要早起呢。”
心里可不敢再对靖南侯太夫人抱一丝一毫的希望了。
翌日,许夷光去清心堂应了个卯,便回了清风堂。
适逢公中送了分给各房的年货来,许夷光领着胡妈妈几个收拾分发了半晌,才把自上而下应得的份例,都分发了下去。
下午内务府又送了许夷光县主的份例年货赏赐来,又是好一通收拾。
要按许夷光的私心,昨儿靖南侯太夫人才给了她那样一个大大的没脸,是万般不想给靖南侯太夫人送年礼的。
却也知道不可能,不但不可能,还得捡好的敬上,索性又每个房头都准备了一份,伯府、李府和孙府的自然更不能少,还预留了傅御送给上峰同僚们的份儿。
如此一直都忙忙碌碌的,一整日倒是很容易就打发了过去。晚间傅御回来,又带了一尊晶莹无暇的白玉观音回来,与许夷光道:“大哥白日打发人送去衙门给我的,说让我们拿了它,晚间当众给母亲赔个不是,母亲面上有光,自然什么都不会计较了,不然明儿
就是小年夜了,总不能弄得大家都过不好年。还说他保证,同样的事再不会发生了,让我们再信他一次,我答应了,敏敏,你不会生气吧?”许夷光白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不用你说,我今儿也准备了给母亲的年礼的,只等你回来过目。对了,还有你要给哪些上峰同僚送年礼,你得尽快列一个名单给我,我好安排好
了,赶在二十五之前送出去,不然二十八九的再送,算怎么一回事,别人还以为你不想送,又不能不送,所以才一拖再拖,支持拖不下去了呢。”
傅御笑道:“往年这些事都是丁卯安排的,好似就没赶在二十五之前送出去过,也没见谁说我啊。”许夷光撇嘴:“往年跟今年能一样么,往年你没成亲,别人都会对你多加谅解,今年却只会说我办事不利……哦,还有一件事,往年我都给镇国公老夫人,承恩侯太夫人还有新安王世子妃等人单独送了
年礼的,今年我们也以我们四房的名义,单独再送一份儿成吗?”
傅御想也不想便应道:“你做主就是,我都听你的。”
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见时辰不早,遂去了清心堂。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儿,由许夷光将那尊白玉观音和礼单都呈给靖南侯太夫人,夫妻两个又赔了不是后,靖南侯太夫人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让赵妈妈接了东西,又赏了许夷光一对东珠手串,总算是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雨过天晴了。
次日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侯府有家宴,是以自晨起便一直很是热闹。
许夷光却帮不上什么忙,在靖南侯太夫人跟前儿坐了一会儿后,便回了清风堂去。
小寒迎了上来,一面给她解披风,一面低声道:“夫人,我打听到了。”
许夷光点点头,带着她进了内室去,坐定后道:“说吧,都打听到些什么了。”小寒道:“原来二老爷的生母钱姨娘,曾是太夫人的陪嫁丫鬟,很是能干得用,三老爷的生母吕姨娘,则是当年老太夫人给侯爷的,是府里几代的家生子儿。听说当初老侯爷一年下来也回不了一次京,还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上战场,老太夫人因此很是忧心老侯爷子嗣单薄的事,于是挑中了吕姨娘,打算送去老侯爷任上,一来服侍照顾老侯爷,二来绵延子嗣,这么大一个侯府,当时就侯爷一根独苗苗,未
免太单薄了些,万一再有个什么意外,就更是……”“太夫人知道后,便打算自己也送一个人去服侍侯爷,于是挑中了钱姨娘,钱姨娘一开始据说不愿意,跪在太夫人脚下说只想做她的管事妈妈,太夫人却看中钱姨娘能干得用,老太夫人抬的吕姨娘一定
不是她的对手,没有收回成命。”“可巧儿老侯爷不久就奉旨回了一次京,于是把二人都……收了,但却一个也不肯带去任上,只说自己是去保家卫国,不是去享乐的,身为一军主帅,他更该以身作则,然而,两位姨娘就相继有了身孕,听说太夫人待她们很是关切,吃穿用度都比着自己的来,连老太夫人都挑不出半点不是,等二老爷三老爷平安落地后,更是待他们与侯爷一视同仁,也不知道后边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两位姨娘都那
般的恨太夫人,还避到了净月寺去?”
许夷光皱眉缓声说道:“原来钱姨娘是太夫人的陪嫁丫鬟,还曾很得用,那她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便不足为奇了,她当初还曾不愿意跟老侯爷,也不知是心里有人,还是另有原因?”“总归她不愿意,太夫人却硬逼了她,她恨太夫人就更能理解了,像赵妈妈,贴身服侍太夫人这么些年,连侯爷都要给她两分体面,听说家里也是大房子住着,丫头婆子一大堆,若钱姨娘当初没被收房
,只怕如今也与赵妈妈不差什么了。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更不能证明她说的就一定是真的,还打听到其他东西了吗?”“暂时就这么多了。”小寒有些赧然:“因为时间紧,又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下人都换了好几茬了,委实不好打听,打听的人多了,打听得深了,也怕露马脚……要不夫人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再设法打听得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