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会在里面,出乎意料的,他不在。
倒不是我把自己看得多重要。
而是我觉得,江铭晟一定想迫不及待的找到我,然后再迫不及待的折磨我。
他一直都这样,我没有抹黑他。
“他怎么没来?”
我坐进车里,假装随意的问。
“江先生心情不太好。”
严无常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用平静的口吻回答我。
他不会知道,我听到这句话有多来火。
明明被羞辱的是我,凭什么生气的却是他?
他真不是一般的霸道,该是受伤的人才有的特权,他却紧抓着不放。
“如果一个无关紧要的情妇都能随便气到他,那你还是劝他不要碰女人比较好,否则受不完的气。”
我觉得车里有点闷,按下了车窗,虽然扑面的风有些刺骨,但也瞬间惬意了许多。
“江总没有碰过除你以外的女人。”
严无常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令我短暂性的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呵呵。”我轻笑出声,为他说的这句话感到可笑。
若是没碰过除我以外的女人,又怎会三天两头的有女人找上我?
到底严无常是想要证明他家主子的魅力,还是想抬举我?
对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答案。
“江总不是滥情的人。”严无常看我没说话,他又补了一句。
我觉得,他今晚话真有点多。
他想维护主子名誉的心情,我能理解。
可我就是江铭晟滥情的对象,他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觉得多余吗?!
“你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寓言吗?”我不想正面反驳他的话,故意用这个寓言来表明我想嘲讽的心情,“如果没听过,我可以说给你听。”
嘀……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鸣笛声,一辆骑脚踏车的中年人从我们面前一划而过。
紧急发出的喇叭声,在这暗魅的夜里,彰显了昂扬顿挫之势。
“不用了,听与不听,在于说的人怎么理解。”
他重新稳当的握住方向盘,车内顿时沉静了下来。
车子在苍凉而美丽的夜里滑行,霓虹灯尽责地挥去城市的黑暗,那昏黄的光却是无力而苍白的。
我目视着一路的流光溢彩,只觉得心在隐隐地,隐隐地疼。
我已经默默的暗示了自己好几遍。
不管回去后江铭晟怎么羞辱我,也不可以再有逆反的心理。
我还要面对他的时间是两年,不是两天。
所以,忍无可忍,唯有重新再忍。
远远的,我瞧见了陈妈,她正忧心忡忡,东张西望,脸上布满了焦急的神情。
我刚一下车,陈妈便冲过来,拉住我的手,略带谴责的说:“季小姐,你怎么可以乱跑呢?江先生发了好大的火,我们所有人都跑出去找了你两个多小时,你可算回来了……”
让她担惊受怕,我很抱歉。
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
没有人明白我的处境有多辛苦,即使照顾我三年的陈妈,亦不例外。
“下次不会了。”
尽管觉得她不该责怪我,我也没有去反驳。
越是不被人理解,越是容易理解人。
“江先生呢?”我看了看楼上漆黑的窗,淡然的问。
没有灯光,代表他一定不在。
江铭晟可不像我,他的世界从来不允许有黑暗。
“还在上面。”
陈妈唯唯诺诺的指了指二楼,看来今晚我的任性,一定又让她受了不少的惊吓。
我轻轻点点头,挪动步伐,走进了别墅。
我沿着雕花扶手,艰难的踩过一个又一个阶梯,脚底仿佛被灌了铅似的沉重,每走一步,都让我觉得心力憔悴。
等会要怎么面对他?
在我那样不顾一切的反抗后,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才能让今晚发生的事都成为过去。
我站在门边,心情复杂又纠结。
也许,只要我推开门,进去道个歉,江铭晟就能原谅我。
可是我知道,那仅仅只是也许。
我与江铭晟的距离,永远都不是隔着一扇门那么简单。
不是我把事情想得复杂,而是,它从来就不曾简单过。
我鼓起勇气,终于,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屋内散发着凝结的冷气,透过银白色的月光,我看到了背立在窗边的江铭晟。
他高大挺拨的背影,如雕像般纹丝不动。
他一只手里夹着香烟,在漆黑的房间里,闪烁的好比一只萤火虫,飘忽不定的游走于唇齿间。
江铭晟立于窗边,那一定是看到我回来了。
几个小时前,我嚣张的和他对峙。
因为他践踏了我的尊严,所以,我愤怒的跑离了别墅。
而现在,我却还是回来了。
他一定在心里嘲笑我,明明没有退路,却还是自不量力的与他对抗。
即使那么想维护尊严,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不管江铭晟如何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别无选择的回来,我都不会在乎了。
我已经试着去维护尊严,结果,仍然只是徒劳。
那么,我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想尊严被任意的践踏,可是那又怎样呢?季来茴,你从来就是一个没尊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