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出现在同学们面前时,他们已经找了我一个多小时。
六十分钟虽不长,却足以改变我一生。
当我们走出“魔窟”时,竟然再次让我看到了江铭晟。
他比我们先一步出了“魔窟”,几个保镖仍然毕恭毕敬的跟在他的身后。
那个被我用不屑眼神注视过的狗腿子,替他拉开车门,他正弯腰,欲坐进去时,目光无意的撞上了我们。
我对视上他那双令人惧怕的眼神时,我慌乱的扭转了视线。
但我却怎么也忘不了,他唇角勾起的那抹神秘的弧度。
“哇,那不是江铭晟吗??”
一声尖锐的女高音令我心跳差点露了一拍,慌忙找寻女高音的来源,竟然是我室友洛慧。
我奇怪的打量着她。
平时看她学习挺认真,为人也很老实,怎么就认识黑社会的人了?
我碍于同学们都在场,不想问出我的疑惑,让她难堪。
等回到宿舍后,我立马迫不及待的将她拉到床边坐了下来。
“刚才你说那个人是谁?”
洛慧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细长的丹凤眼,不解的问:“你指的是哪个人啊?”
“就出了酒吧你说的那个人啊?!”我一脸的焦急。
“你说江铭晟吗?”
洛慧一提江铭晟的名字,立马满脸的柔情与崇拜。
相反的,我听到了这个名字,竟有些坐立不安。
“你怎么会认识黑社会的人?”
我一脸的惋惜与谴责。
同样身为法学系的学生,我为她竟然知法犯法而感到痛心。
“黑社会?谁是黑社会啊??”
洛慧一脸诧异的望着我,再次用她的女高音尖锐的喊道。
“那个江铭晟不是黑社会的吗?”
我很肯定的问,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冤枉了他。
就他那几个随从,若不是混黑社会的,怎能有那般好身手!
“有点常识好不好啊?早就劝你别只看那些条条例例的法律条文,你偏不信,一个法学系的高材生,竟然说人家江铭晟是混黑社会的,你就不怕被人笑死啊!”
她对我鄙夷的摇了摇头,随手抓起桌边的绿箭口香糖,嚼了起来。
我平时是不太关注学习以外的人和事,但也并不代表,我就一定要知道江铭晟是什么人。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我被洛慧奚落的有点来火。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干嘛摆出一副全天下人都得认识江铭晟,不认识他,就跟犯了滔天大罪似的!
“我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自己到网上查下就知道了,我有时间回答你这么白痴的问题,还不如去跟我家武郎约会呢。”
她说完,不顾我阻拦,硬是丢下不明不白的我,夺门而逃。
如果不是洛慧尖叫的喊出江铭晟的名字,那我不会好奇她怎么会认识黑社会的人。
如果不是她奚落我竟然连江铭晟都不认识,我也不会好奇的打开电脑。
如果我不打开电脑,那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那个救我的人,不仅不是混黑社会的,而且还是商界和官界赫赫有名的重量级人物。
我确实是误会他了。
一想到我临走前那狂妄的语言,终于明白,那些保镖为什么用异样的眼神看我。
原来,他们是在笑我的自以为是,笑我义愤填膺的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
秋风微拂,摇下了一地残叶,脚下踏着的那一层层梧桐叶,丝丝伤感,浸入心脾。
这些记忆,虽已过去三年,却从不曾消失在我的脑海。
不是不想忘,只是忘不了。
能感觉到今天的痛苦,就无法忘怀造成痛苦的根源。
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严无常,也就是我回忆里那个扳开我双手,说我放肆的男人。
我那时候单纯的以为,他训斥我,只不过是为了讨好主子。
我直到后来才明白,他对江铭晟的维护,比对他亲生老子还要敬业。
“季小姐,请跟我回去。”
严无常三年如一日,平静冰冷的声音。
我不屑的扭转头,并没有理睬。
“季小姐,天色已晚,请回家。”
这一句话,令我倍感可笑。
我抬起头,嘲讽的笑了笑,然后冷冷的说:“家?我的家在哪里?西山庭院吗?搞清楚了,那里不是我的家,那是江铭晟发泄情欲的地方!”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激动的跟严无常说话。
这三年来,他总是言简意赅的传达江铭晟的命令,而我也是从不反抗的服从命令。
“季小姐,耍耍性子就可以了,请注意适可而止。”
我盯着面前冷静到面无表情的“黑白无常”,很想问他,要怎样,才能如他这般镇定自若?
我以为我可以隐忍五年,但事实证明,我可能做不到了。
“你跟着江铭晟一定很累吧?”
我平缓了情绪,淡然的问道。
我心里猜想,在我过去不常见他的三年里,都过的如此辛苦。
那整天如影随形的严无常,又能比我好过到哪里去?
恶魔就是恶魔,向来不会对身边的人仁慈。
江铭晟能那样对我,就一定会对身边的人一视同仁。
如果他单单的就喜欢折磨我,那只能说明心理不正常。
“不辛苦,很荣幸。”
他用同样淡然的口气回答我。
我不禁嗤鼻,“你那么怕他做什么?难道也是和我一样,有把柄在他手里?”
“不许你这么说!”他大吼一声,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还从没见过他有如此激动情绪的一面。
原来,他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自若。
“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不要自以为是。”他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很快便恢复到了原来的平静。
皎月浮出云层,我仍伫在梧桐树下,双眼盯着满地飘落的枯叶,不再去纠结一些不该纠结的问题。
“真的很晚了,季小姐,请跟我回去。”
一阵冷风吹过,凉意袭遍全身。
我恨了江铭晟三年,这一刻,突然觉得,我的恨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再恨他,我也只能继续屈服,再不甘,我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必须识时务的,学会如何做一个情妇。
如果,我想活得好一点,就得把情妇当工作来做,尽心尽力。
“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今晚叛逆的情绪,终于到此结束。
我双手圈住臂膀,想以此来抵御入侵的寒意,随着严无常的脚步,缓缓的走向江铭晟的布加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