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帝病重,并不影响皇子们的婚事,甚至有些急促,带着冲喜的意思。
二皇子晋王娶了镇远大将军的嫡女萧晗烟,这是人们都有准备的,毕竟赏菊宴上两人看对眼儿了。
而三皇子娶工部尚书陈家的嫡女,却是谁都没料到的。
陈尚书府里,并没有外界想象的欢喜,陈尚书阴沉着脸,陈月和跪在地上,陈夫人和陈欣恬站在一旁,下人们都远离屋子,只有他们一家子在!
陈尚书掩饰不住的失望,毫不留情地训斥陈月和:“胡闹,太胡闹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的吗?这种时候,跟蜀王联姻,你是想整个陈家都被你害死的吗?”
陈夫人心疼儿子,忍不住劝道:“老爷,你生那么大的气干嘛?欣恬哪点儿配不上蜀王了?说不定老爷还能入主内阁,当阁老呢,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呀,我觉得还好啊!”
“妇人之见!”陈尚书拍着桌子怒吼:“蜀王野心勃勃,皇上龙体有恙,说句诛心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过完年,此时联姻,这是逼着老夫站在三皇子这边,万一太子继位,清除异己,别说阁老,一家子能保住命都不错了!”
三个人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陈月和更是满脸悔恨,一个头磕在地上:“都是儿子的错,儿子认打认罚!”
陈欣恬却野心勃勃,道:“如果三皇子继位呢?咱们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吧?我岂不是能当皇后娘娘了!”
话音一落,三个人都目光诡异的看着她,看的陈欣恬心里发毛,“我,我哪里说错了吗?”
陈尚书浑身透着疲惫,颓然道:“欣恬,你回房去吧,安心待嫁,什么都不要想了,父亲最后一次忠告你,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有野心是好事,但是能力得匹配上野心才行,否则会死的很惨的!”
陈欣恬一脸懵,这是什么意思?说自己蠢的吗?反应过来已经走出老远,气的直跺脚,一个个的都小瞧我,我哪里蠢了?
人蠢向来不自知,陈尚书也没指望她能明白,又挥手打发了陈夫人:“看好她,别让她再惹祸了,慈母败儿啊,还有,跟唐姑娘搞好关系,连皇上都召见她几次,她知道很多咱们不知道的内幕,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陈夫人难以置信道:“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能有那么大本事?”
“你不知道她还是大夫的吗?你非得到病重的时候才知道大夫的重要吗?你看谁家蠢的会得罪大夫的,好好一盘棋,被你们母女俩给毁了,你教的好女儿!”陈尚书恨铁不成钢,夫人以前没这么糊涂的呀!
陈夫人讪讪然退下了,反思自己的错误,心里有些后悔,那丫头还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早知道就该维系好关系了!
哎,幸好还未曾撕破脸,陈夫人寻思着怎么跟她搞好关系!
陈尚书浑身无力,摆摆手让陈月和起来,“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得为陈家谋后路,月和,你回老家避一避吧,幸好你现在只是翰林院的闲散编修,没有正经差事!
如果情况真的难以挽回,你就逃吧,只要能留下一条命在,陈家就不算完!”
陈月和悔恨交加,“父亲,都是儿子无能,儿子不走,愿意跟陈家共存亡!”
“傻孩子,活着才有希望,也没到那个地步,为父只是未雨绸缪,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再说!”
陈月和眼神呆滞,躺在榻上整夜未眠,他苦读圣贤书,学富五车,可没有哪一本告诉他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局。
如果他离开,陈家因此覆灭,他就是陈家的罪人,一辈子都会在悔恨愧疚之中,陈月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唐乐乐也忙碌起来,整日里不见人,世安苑里安静的让人有些不适应。
朝廷里波诡云谲,暗潮涌动,内宅也是勾心斗角,宣宁候府里,后宅一间偏僻的房间里,赵碧如居然站在里面,她面前则是宣宁候的夫人,谢氏!
谢氏优雅的喝茶,赵碧如低垂着头,沉默以对,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干练嬷嬷伺候着。
“赵碧如,你考虑清楚了吗?本夫人耐心有限,能亲自见你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别不识趣,让本夫人来硬的!”谢氏放下茶盏,满脸高傲说道。
赵碧如抬起头,满是怨毒地看着她,“夫人这是强人所难,我是做风不正,跟几个男人不清不楚,可不代表我就愿意进楼子,没人愿意入昌籍的,夫人是把我往死里逼呢!
我哥知道了,肯定会打断我的腿,跟我断绝关系,我不能连累赵家,恕我做不到!”
原来谢氏想让赵碧如入昌籍,这样唐乐乐也得跟着是昌籍,直接沦为下九流,最卑微的存在!
早知道赵碧如不会轻易服从的,谢氏冷笑一声道:“赵家不过是普通的商户,你不怕我让赵家万劫不复的吗?一届平民想跟我斗,一根手指能摁死你全家!”
赵碧如淡淡道:“夫人,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遭报应的吗?”
“哈哈……”谢氏疯狂大笑:“你跟我讲报应?太好笑了,说得好像你多善良似的,那孩子你差点儿就虐待死了,要说报应,也是你先受着,行了,我还要回去处理庶务,没功夫跟你耗。
地方都帮你选好了,你这么大岁数了,中等档次,哪怕你不接客也成,要的是那个死丫头好看,我倒要看看,国公府会不会护着一个昌籍的女儿!”
赵碧如嘲讽一笑,没有多畏惧,有恃无恐道:“夫人让闲杂人等退下,听我说几句话,如果你还坚持,我也无所谓,反正已经烂到泥里了,无所谓更烂一些!”
谢氏眸子深了深,她有什么底气这样跟自己说话?
挥手打发了嬷嬷,两人在里面谈了半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谢氏脸色阴沉的可怕,赵碧如一脸轻蔑的笑,得意的扭着腰,哼着小曲心情极好的从角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