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说的?你讲清楚,能治又不能治是什么意思?”文渲焦急问道,他对延寿帝还是有感情的,如果可以,不希望他这么快驾崩。
改朝换代,向来都会带来一场变故,影响巨大,唐乐乐想置身事外,有些天真了,新皇即位,还会像延寿帝一样善待国公府的吗?
远在西北的顾战神,新皇会像延寿帝一样信任有加吗?一切的一切,充满变数!
唐乐乐道:“能治是真的,但是办法皇上会接受不了,得划开肚子,把坏死的肠子割下来,你想想,我活腻歪了,划开皇上的肚子,他又那么大岁数了,万一扛不住,死在我的手术刀下,多少族也不够死的啊!”
文渲无话可说,难怪她说没法治,确实很棘手。
沉思片刻,突然道:“明儿咱进宫去看看皇上,你有危险了!”
唐乐乐满脸惊恐:“不会吧?我都说了没法治的,怎么还得死啊?讲不讲道理啦?”
文渲给她分析道:“你看,方御医既然敢泄露,肯定是皇上属意的,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你既然知道了,就得拿出诚意来,哪怕治不好,也得去表个态,这是忠诚问题!
万一皇上觉得你不能保守秘密,要杀你灭口我也护不住你的,所以咱们得主动出击!”
唐乐乐顿时垮了脸,老皇帝真阴险!
文渲的政治敏锐度还是很高,两人商议老半天,定下进宫的说辞,很晚才睡下。
宫里向来难有秘密,延寿帝气色不好,早朝又连续多日没上,朝臣们都有些猜测,只是都憋在心里,谁都不说罢了。
叶景朝看着密报,脸上满是笑意,机会终于来了,他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纪刚书房,他也满脸愁容,整夜难眠。
三皇子府,人来人往,整夜灯火通明,一夜之间,整个临安城陡然紧张起来。
延寿帝比起以往,脸颊消瘦很多,基本上看不到肉了,跟一层皮挂在骷髅上似的,衬的眼神格外锐利,显的格外阴鸷恐怖。
接到文渲的求见,呵呵一笑:“这孩子,不错,不比他老子差,宣他进来!”
文渲带着唐乐乐顺利见到延寿帝,延寿帝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体不适,靠在榻上见了他们。
两人行了礼,文渲抬头一看,眼圈泛红:“皇伯父,您瘦了好多呢,御医们怎么说?侄儿特意让萱草来给您看看,只是她医术有限,比不上太医院的御医,也是侄儿的一片心意!”
唐乐乐斜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吐槽,看不出他还是演技派,这小眼神,悲痛却竭力忍着,想落泪却不想破坏气氛,只能苦苦压抑,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草儿,你帮皇伯父把把脉,尽力而为!”文渲看她这时候还走神,赶紧提醒一句,这丫头心真够大的!
唐乐乐赶紧上前,跪在地上帮他把脉,枯瘦的手腕像是老树皮一样,青筋暴起,唐乐乐心里直打怵!
延寿帝目光深沉,静静地盯着她,唐乐乐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足足一盏茶时间,唐乐乐擦擦额头的汗,颤颤巍巍道:“启禀皇上,奴婢不才,辜负皇上的信任,但是奴婢可以开一剂汤药,帮助皇上缓解痛楚,让您好受一些!”
阑尾炎发作,可是极为痛苦的,看他的样子,唐乐乐就知道他没少受折磨,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延寿帝没有多失望,而是问道:“你不行,毕竟年纪小,那么你师傅呢?”
唐乐乐猛然抬头,大惊失色,他居然打着道长的主意,这该怎么办?
文渲也很紧张,原来如此,皇上心机深沉,自己一点儿都未察觉他的意图!
延寿帝看她犹豫,声音冷漠:“怎么?朕不配你师傅出手吗?”
“不是的,”唐乐乐头次感受到这么大的压力,冷汗浸湿了后背,赶紧解释:“师傅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奴婢也尽得师傅真传,就算他老人家来了,也是这个结果!
皇上待奴婢恩重如山,如果可以,奴婢愿意用自己的命换皇上的命呢!”
屋子里之后贵公公伺候着,文渲更是大气不敢喘,唐乐乐紧张看着他,等他的决定,如果坚持让师傅来,她也没法子!
延寿帝闭目思考一会儿,突然睁开,精光闪烁,道:“如果你能救朕这一次,朕赐你郡主的身份,你跟阿渲不存在任何障碍,喜结连理,得偿所愿!”
“真的吗?”唐乐乐喜形于色,只是对上延寿帝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一凛,糟了,露馅儿了,果然是老狐狸,自己道行还不够!
文渲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帮她求饶:“皇伯父,不是萱草不肯给您治,只是太过骇人听闻,我们才不敢说出来的!”
延寿帝双眼微眯:“说不说在你们,怎么做在朕,恕你们无罪!”
事到如今,唐乐乐也只能一五一十坦白了,延寿帝沉思许久,定定看了她许久,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
两人从宫里出来,一阵寒风吹过,齐齐打个寒颤,文渲赶紧帮她披上披风,唐乐乐仰头望天:“要变天了呀!”
文渲也感慨道:“是啊,皇家人呐,有时候还不如普通百姓活的自在呢,对不起乐乐,我没能保护好你!”
唐乐乐长长吐出一口气,恢复笑容:“说什么呢,除非你当皇帝,否则总有无奈的时候,当然,就是当了皇帝,也得跟朝臣斗智斗勇,人活一世,哪儿能事事如意?
走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上也是一代雄主,希望那些个皇子们别作死就行了!”
他们在宫里的谈话谁都不知道,回府之后,定国公罕见地让文渲去了书房,两人议事许久!
文蓝晨求见定国公,却被挡在书房外,脸色晦暗,背着的手紧紧攥着,果然他只在乎嫡子,嘴上说的多厌恶,真的有事儿,还是跟他讲,国公府的一切都是他的,跟自己无关!
他有算什么?苦苦讨他的欢心,就为了讨一口饭吃吗?文蓝晨从未有过的不甘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