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毛的叫声,终于引起了游客的注意,一个保安听到叫声走过来,将它的绳子解开,想要带它去失物招领处。
可呆毛却冲那保安狂叫,保安差点被它咬到,情急之下慌乱地松了绳子,呆毛得了自由,按照原路跑回了半山腰。
拍摄工作已经进入收尾,应呈玦见松了松领结,仰头喝了口水,见楚未晞似乎累了,这才将她打横抱起,送进了车子,将她放在副驾驶。“我们去接斯里,然后回家。”
“嗯。”
楚未晞扯了扯身上的礼服。礼服很合身,将她的胸脯裹得很紧,她有些累,觉得裹太紧有些不舒服。“你帮我把后面的缎带松一下。”绑带礼服就是这点方便,可以调节宽松。
“好。”
她受伤后又瘦了几斤,礼服的绑带全部收完,才能将她娇躯裹住。应呈玦给她送了绑带,楚未晞这才觉得舒服了些。“斯里去哪儿了?”
“他在湖边。”
“一个人?”
“呆毛陪着他。”
“拿走吧。”
应呈玦给她系上安全带,退出车时又亲了亲楚未晞额头,这才关上车门。他自己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启动车子朝山下开去。
车子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向下,才拐了几个弯,就跟呆毛碰上。
应呈玦赶紧停下车子,摇下车窗,冲一头往山腰上跑的呆毛喊了声:“呆毛,这儿!”
呆毛看不见东西,但听觉很灵敏,一听到主人的声音,立马寻着声音赶过来。它前肢趴在车门上,冲车里的应呈玦一个劲地狂叫。
“汪汪!”
“汪汪!”
应呈玦诧异地看着它,他推开车门下车,摸了摸呆毛的脑袋,问它:“呆毛,斯里呢?”
一听到斯里两个字,呆毛叫的更着急了,它咬住应呈玦的裤脚,拉着他就要往山下走。楚未晞和应呈玦一见呆毛的行为,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不是斯里出事了?”楚未晞眼神都冷了下来。
应呈玦没有说话,他打开后车门,将呆毛塞了进去,这才坐回驾驶座,加快速度超湖边赶去。
等他们赶到湖边,正有一批游客游完湖准备离开,其他游客继续排队等待上船。应呈玦将车停好,快步走到湖边,拉住一个保安,问他有没有见到过应斯里。
那保安摇了摇头,却认出了呆毛。
“先生这是你家的狗?你们也真是的,怎么能将狗单独栓在这里,这多危险!”保安有些怕呆毛,呆毛个头大,加之应斯里失踪时它比较狂躁,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疯狗。
应呈玦听了这话,意识到出了问题。“兄弟,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孩子,是跟这狗一起的。大概这么高,穿黑色的西装礼服,脖子上系了一个红色的领结。”
那保安仔细想了想,没留意到是否有见过这孩子,“你等等,我问问其他人。”
保安打开对讲机问了问同事,有一道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林哥,我是小慧啊,你说的那孩子我看到过,刚还在我这里买了一张船票。”这小慧,正是售票员。
保安带着应呈玦去了售票处。
“你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大概二十多分钟前吧,那孩子长得挺好看,我还多看了几眼。他买了票,回头找狗,发现狗不见了。我注意到,他好像朝山边跑过去了。”小慧指了指森林边缘。保安顺着看过去,也说:“我就是在那里看到你家狗的,你家狗被拴在一棵树下,不过旁边没看到小孩子。”
应呈玦心都提了起来,楚未晞提着裙边走了过来,身旁跟着呆毛。
呆毛闻到了一股还未彻底消散的乙醚味,它鼻息一边嗅,一边在树林里走,不一会儿,它咬着一块灰色的毛巾走了过来。“汪汪!”
楚未晞接过毛巾,轻轻一嗅,顿时变了脸色。“是乙醚。”
应呈玦知道乙醚,使用大量乙醚堵住人的呼吸道,人会快速昏迷。
“出事了。”
楚未晞抬头看了眼四周,发现这里是监控死角,林道里有人走过的痕迹,看样子,对方是弄晕了应斯里,带着他从森林逃窜了。
“查监控,整片山的。”
“是!”
人孩子在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景区失踪了,保安也不敢耽搁,忙带应呈玦他们去了总监控室。看了监控,发现小慧所言不假,应斯里买了船票回头没看见呆毛,便朝山边跑了去。
“有人将呆毛带到山边,故意引诱斯里过去。”楚未晞回放视频,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这个戴帽子的男人,查一查他的身份。”
一个戴黄色鸭舌帽的男人将呆毛牵走,领到了山边。
保安调出各个地区的监控,终于截取到了那个男人抬头时的照片,男人长得普普通通,唯一引人注意的是他左脸有一道疤。“他的脚有些跛。”楚未晞说。
找到这个人的特征,应呈玦一个电话打到银二那里,很快,银二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是跛子李,斜眼飞手下一个小喽啰。”银二详细解释了斜眼飞这个人,“斜眼飞全名叫林谢飞,是混子出生,他以前在黑老三手下做事,后来黑老三被捕入狱,他趁机接手黑老三的产业,并且打理的不错。这个人,在奉城也混出了名堂,算是个小人物。”
“他跟我有什么恩怨?”应呈玦记忆里可从没有得罪过这个人。
银二道:“你们没有直接恩怨。”
没有直接恩怨,那便是有间接恩怨。
银二:“跟他的女人有关。”
应呈玦眉头皱得更深,“他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斜眼飞有一个老对手,人称九哥。这九哥,经常出入葛琳俱乐部,这人品性恶劣,曾抓住了斜眼飞的女人,将她卖到了葛琳俱乐部。那是前年的事了,斜眼飞的女人,就是前年被拍卖出最高价的‘野玫瑰’。”
银二这样一说,应呈玦多多少少有了些印象。
野玫瑰,听说那丫头以两千万的价格,被邻市一个黑帮大佬买了去。
“买他的人是邻市的王志成,那人是个变态,野玫瑰落到他手上,被折磨成了一个疯子。斜眼飞干掉九哥,追查到野玫瑰的身份,救出她时,野玫瑰已经疯了。”
“这两年,斜眼飞一直在暗处对付王志成,给自己的女人报仇。去年邻市打黑行动中,王志成第一个锒铛入狱,这其中,少不了斜眼飞的手笔。”银二说起这些事,对这个斜眼飞也有几分佩服。
“葛琳俱乐部明面上的老板是你,要报仇也该找你才对。”应呈玦认为,斜眼飞绑走应斯里,应该不是出于这个目的。
银二又道:“如果有人知道你是幕后真正老板这个消息,并且将消息透露给斜眼飞…”
应呈玦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吩咐银二的人派人盯紧斜眼飞跟他心腹的动向,这才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后,他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睁开眼睛,拨通另一个号码。
“杜慕唯最近在做什么?”
负责监督杜慕唯行踪的下属恭敬答道:“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酒店,偶尔会出去见几个朋友,一切正常。”
“她那个保镖呢?”
“他的下午出去过一趟,晚饭时准点回了酒店。”
“下午出去过?”
“是”
“下次他再出门,通知我一声。”
“明白!”
切断电话后,应呈玦觉得有几分疲惫。叹了口气,应呈玦又打开电脑,登陆了杀手网,意料之外,十几天没动静的风宓阳,竟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来。
给你点儿阳光:准备好余款,坐等签收寅面的头颅。
应呈玦见他头像黯淡着,抱着侥幸的心思,回了他一条消息。
二爷:我儿子失踪了,我怀疑寅面会对他不利,你尽快出手,我愿意加价。
本以为风宓阳不会回复消息,哪知他的消息才发送出去,风宓阳就回了消息。
给你点儿阳光:加一亿,保你儿子小命不死。
二爷:成交。
风宓阳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冲锋衣,身旁放着一个黑色的普通帆布包,他正在往脸上贴胡子,给自己易容。他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披黑色小外套的女人,女人留着一头棕色长发,也戴着帽子。
她的左脸有一条很长的刀疤,哪怕破了相,也看得出来,她是个美人。
“你有几分把握?”女人也开始给自己化妆易容。
风宓阳说:“你我联手,七分把握。”
“三分可能,是我们重伤?”
“要么我们死,要么他死。阿傻,每一次任务,都只有这两个结果。”风宓阳对着镜子做了个飞吻,镜子里的那张脸,十分的平淡无奇,完全看不出他之前的半点风华。
阿傻没说话,几分钟后,两个人都做好了准备,便各自提着自己的包,坐上了同一辆车。
风宓阳打开电脑,准确说出一个位置,那位置在西城。
桑塔纳汽车开了一个半钟头,停在马路边。两人戴好装备,检查了所有武器,这才提着两包东西绕过马路,穿过一条林道,来到目的地。在他们的面前,是三栋废弃的楼盘,楼盘已经建立了大概框架,中间那栋楼盘下面一至八层已经砌了墙,上面二十几层却空荡荡的。
“分头行动。”风宓阳说。
阿傻点点头,与他进了不同的楼盘。
风宓阳来到右边楼盘,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易拉罐,每到一层,便往空旷的地面扔出去。
到了十二楼时,他刚扔出易拉罐,楼上的地面忽然传来脚步声,风宓阳侧耳倾听,大约,有两个人。听清楚他们脚步所站的位置,风宓阳放下包,快速跑上楼,在对方还没看清形势之前,迅速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左右手举起匕首,同时插进门边男人的脖子里。
“呃!”男人来不及尖叫,身体里的血便从脖颈间两个大窟窿往外飙血。
那人瞪大眼睛,缓缓到底。
“怎么了阿东?”左边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动静没?”男人一边说,一边朝楼梯这边走过来。
风宓阳将尸体藏在自己身后,整个人贴着转角的墙壁,他盯着地面,看到一道影子影影绰绰朝他的位置走来,那人还没有转身,风宓阳迅速窜了出去。左臂擒住那人的脑袋并且用掌心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匕首飞快滑过男人的脖颈大动脉,瞬间,血液喷溅,洒在灰尘满布的地面。
男人错愕地睁大眼睛,也被风宓阳放倒在地。
风宓阳看也不看他们二人一眼,弯腰提起他的包,又捡起易拉罐,继续上楼。
另一栋楼里,阿傻也解决了几名打手,上了顶楼。
“阿阳,我这里清扫完毕。”
阿傻的声音通过耳麦传到风宓阳耳朵里,风宓阳将匕首上的血擦干净,在顶楼的空地上坐了下来。“我这里也干净了。”
“嗯。”
将匕首插回腰间,风宓阳提着包往下走了三层。他选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打开望远镜,观察中间大楼的情况。“你看到了多少人?”他问阿傻。
阿傻说:“一楼外面有四个巡逻的。”
“嗯。”
“一到八楼有墙壁遮挡,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不过五楼的窗户边偶尔有人走过,我认为,人质被他们困在五楼。”
风宓阳微微垂头,看着五楼,他与阿傻看到的方向不一样,阿傻那边能看到她那边窗户边晃悠的人,他这里,却是能直接通过窗户,看清五楼的基本情况。如阿傻分析的那样,五楼的确囚禁着人质。
“除去人质,五楼共有十三人。”
“那大部分人都应该集中在五楼。”
两个人一边交流讯息,一边等待最佳的行动时间。
…
银二盯着杜慕唯酒店所有楼层的监控,看见杜慕唯盛装打扮,拎着包出去会友。他眨了眨眼睛,盯着杜慕唯旁边的房间,看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寅面从房间里出来。
他心里觉得奇怪,玦爷让他盯着寅面,绝对有他的思忖。寅面这么耐得住性子,不太对劲。
到了午饭时间,白陌给他送饭来了。
银二打开快餐盒,撇了撇嘴,“又是红烧鱼和西红柿炒蛋。”
白陌可爱的脸蛋立马垮了,“我就会做这个…”
银二瞅了眼白陌,眼里的不耐消失了,“你做的?”
“嗯。”
他没再说什么,再次扫了眼监控,没看见寅面出来,只看到杜慕唯左边房间的门打开,高大的男顾客提着公文包出门了。银二跟白陌说:“白小陌,帮我盯着。”
白陌乖乖点头,两只圆眼睛盯着监控,一动不动。
银二低头吃饭,他要将最后一块鱼吃完的时候,忽然放下了筷子。“不对!”
“怎么了?”白小陌一愣。
银二赶紧回到位置上,将监控往回放了几分钟。“这人,是酒店住客?”银二指着那个提公文包的高个男人问。
白陌打开另一台电脑里的顾客登记档案,扫了一眼,说:“杜慕唯左边的房间,住的是一对夫妇,那男的长得不是这个样。”银二扫了眼白陌面前的登录档案,果然如他所说,那对夫妇的男人要更年长些,个子也没那么高。
银二收回目光,眯眼看着那个高个男人,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眼眸漆黑,看上去有些冷漠。“这个身高…是寅面!”寅面伪装的可真好,还他妈戴了美瞳!
银二饭也顾不得吃了,立马打电话给应呈玦,告诉他自己这里监督失败,不过可以确认,应斯里失踪这事,的确跟杜慕唯有关。
“让他跑了?”
“抱歉,寅面太狡猾了。”
“我让你的人跟踪斜眼飞的部下,现在什么结果?”
“我们分析出有十几个地方最有可能是关押斯里的地方,但得一一排查。”
“去查!”
“已经在查了。”
应呈玦挂了电话,脸上的郁色又深了一分。
刘管家来喊他下去吃饭,应呈玦哪还有心思吃饭,倒是刘管家说了句:“楚小姐在等你一起用餐。”
应呈玦抹了把脸,这才起身下楼。
楚未晞果然在等他,她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斗篷外衣,配一条黑色的长裤,卡其色英伦长靴紧裹住长腿,衬得那双腿笔直。楚未晞见他下楼,问了句:“有消息了么?”
应呈玦摇摇头,“还没。”
楚未晞嗯了声,“对方要的不是斯里的命,如果要他的命,直接杀了就是。费尽心思将他掳走,恐怕是有所求。”楚未晞冷静的不像话,讲话时头头有道。应呈玦多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不一样,遇到这么大的事,也不慌不乱。
应呈玦挨着楚未晞坐下,刚拿起筷子,手机便响了。
是一个没有登记的手机号码,这类手机号码,一般通话不超过三分钟,就无法追踪到位置。很多干坏事的人,都爱这种卡。应呈玦一看到这号码,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他懒得跟斜眼飞打太极,开口直奔主题:“斜眼飞,你想要什么?”
斜眼飞一阵沉默。
他倒是没想到应呈玦这么快就查到他手上了,不过,他无所谓。他爱人前天自杀去世了,他活着,也没有念头了。应呈玦再厉害,他也不怕了。“应总,我爱人疯了一年多,现在死了。就在前天,自杀在我卧室的浴缸里。”
应呈玦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直问:“你想怎样?”
“我要你葛琳俱乐部关门大吉,你干么?”那可是一个销金窝,每年能为应呈玦带来一大笔钱,斜眼飞就是想试试,他能为他这宝贝儿子做到何种地步。
应呈玦没有犹豫,“可以。”
斜眼飞笑声多了些冷意,“应总果然疼爱你儿子。小崽子,感动不?”斜眼飞那头的人可能踢了应斯里一脚,应斯里哼了一声,却没有大喊大叫。
听到应斯里的哼声,楚未晞和应呈玦心里同时一紧。
“应总,仅仅只是毁了一个葛琳俱乐部,我可不满意。”
“你还想怎样?”
“我要你的女人。”
应呈玦那张很少变色的脸,终于大变了,他坐在餐厅,整层楼的佣人都察觉到一股冰寒围绕着先生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散开。“斜眼飞,你找死!”
“我不怕死,倒是你,不交出你女人,你儿子就马上死。我保证,他会比我先死。”斜眼飞已经疯了。
应呈玦愤怒不已,额头青筋毕现,那样子,看着十分骇人。
斜眼飞在那头笑得猖狂,“应总,舍不得呢?”
应呈玦没说话。
“呵,应总,奉劝你尽快做决定。你再多犹豫十秒,你儿子身上就要多一道伤疤。”
应呈玦依旧没有说话。
“一、二、…十!”
那头不知道做了什么,应斯里突然尖叫了一声。
“啊——”
“斯里!”
楚未晞和应呈玦同时站了起来。
“应总,心痛吗?”斜眼飞笑嘻嘻地问。
应呈玦咬牙切齿地说:“斜眼飞,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楚未晞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很冷静地对电话里的人说:“我自愿与斯里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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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就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