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去了,都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
但是外婆却坚持要检查,要去学校告她们,她的样子看起很激动,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我不敢和她倔,赶紧跑去拿了高血压的药来,然后跟她说,我去,现在就去。
我们去了医院,先做了最基本的检测,给我检查的医生是看出了什么,就问我外婆我是不是被人打了。
外婆说是,那医生好像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事,一边骂骂咧咧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一边提醒我外婆。
说是医院做不了伤情鉴定,还很好心的跟我和外婆说了伤情鉴定的流程。
我和外婆一听什么申请,什么委托,什么司法鉴定机构,一时间都傻了。
到最后他说,女孩子打架,伤不到哪去,就我现在这情况看也就是个轻微伤,告了也告不出个什么,最多就是赔个医药费。还不如直接拿着医院的诊断去学校就可以,要求赔偿医药费应该是没问题,毕竟做家长的都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我外婆当时就沉默了,检查完出来后我们直接回了家。
我见外婆一直不吭声,走到她旁边坐下小心摇了摇她的手臂,“外婆,我真没事。”
外婆转过头看着我红肿的脸,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我能感觉到她手指的颤抖。
她摇头,“去学校,就算要转学也要去学校!”
我知道外婆不是在乎那点医药费,而是不甘心,能扳回一点算一点,而我……我也不甘心!
第二天我和外婆去了学校,班主任在听完事件经过后带着我和外婆去了政教处反应情况,而政教处的白主任听了后脸色不是很好,让人就把正在上课的杨欣雨和闫一曼叫了来。
先来的是闫一曼,她似乎是有些怕的,低着头任由白主任指着头骂,然后叫她请家长。
她趁着白主任转身去打电话的时候转头狠狠剜我一眼,我别开眼没吭声,没想坐在长凳上的外婆忽的站起身走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我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那手劲可不是这个年纪娇生惯养的我们能比的。
闫一曼是直接被一巴掌扇得冲出好几步差点摔倒,弓腰捂住脸,半响没动。
我也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就看到外婆的背影一阵阵颤抖。
“这是怎么?!怎么动起手来了!”
白主任说着就放下电话走了过来,政教处另外一名老师赶紧上去看闫一曼,问她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杨欣雨忽然就窜了进来,怕到闫一曼身前拉起她看了看,转头就骂我外婆老不死的,居然敢打她妹子,是不是今天不想出这校门了。
我外婆气得满面通红,指着杨欣雨的手指着杨欣雨抖了抖就要冲上去。
白主任连忙过来拦,一边叫杨欣雨说话注意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杨欣雨不甘示弱的转头就对着白主任吼,“有种就开除我啊!要不别在这里跟我比歪!”
白主任脸色变得很难看,闫一曼也缓过来了,一手捂住脸,一手指着我外婆骂老不死的,生个女儿是婊子,孙女也是婊子。
我站在外婆身后愣愣的看着身前不过三步距离的发生的一切,半响才缓过神来,刚想上前,我就看到外婆身子晃了晃,直直往后倒。
我连忙伸手去扶我外婆,但我力气和个子都太小,整个人直接被她压得后仰倒在地,后脑撞在了身后的长凳,脑子瞬的一片空白。
我眯着眼哼了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开,然后耳边是白主任急促的声音。
“快打120!!”
我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白主任把眼睛向上翻,满面赤红的外婆平放好给她做急救,我一动也不能动,连手指都动不了。
我外婆被送进了急症室,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病危通知书,同时抖着手在上面签了字。
我挺直了腰背坐在急症室门外的长凳上,杨欣雨和闫一曼两人的脸不停在脑海交错,我那时候想,如果我外婆真的走了,我会去买一把很锋利很锋利的刀,然后守在她们会出现的地方等着她们。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转头看过去,这才想起白主任和我一起来的医院。
“别担心,你外婆会没事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半响后缓缓垂下眸,“她们会被开除吗?”
许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白主任愣了愣收回放在我肩膀的手说:“杨欣雨这次是肯定会被开除了,不过闫一曼的话,应该是大过处理吧。”
我低低的应了声哦,心想,要是杨欣雨被开除了,到时候我买了刀得上哪找她呢?
“不过她们真的太不像话了,我在二中干了差不多二十年,还没见过这样的学生,居然还是女生!”
我低头不语,指尖攥起。
“但是我也跟你说,你别再去惹她们了。那种学生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她们可以不念书,然后天天守在学校门口堵你,但是你不能不念啊,你不要被她们给毁了。”
我想说,我不仅可以不念,我还可以拉她们一起去死。
但是我什么也没说,我就跟真的哑巴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口。
也许老天还不想我做傻事,我外婆这一关在进入急症室两小时后是挺过来了。
虽然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病来如山倒,外婆这次晕厥引发了各种并发症,人和之前已经完全没得比。
她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身上到处贴着很多管子,床头是仪器,不时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我坐在床头边等着她醒,真正的清醒,而不是睁开眼看看我又闭上。
护士来催缴费的时候白主任跟了出去,我侧头看着护士将病房门带上后拉起外婆那只枯瘦布满皱纹的手说:“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不会的。”
白主任回来的时候我对他说,医药费等我外婆醒了以后就还他,他摇了摇头说不急。
我又说,这里我自己看着就好,让他先回去忙吧。
许是看到了连病危通知书都是我自己签的,知道我家是没什么人了,他走到门口后又扯回来留了个电话号码给我,让我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给他打电话。
我接过电话号码对他说了谢谢。
外婆这院住了半个月里,白主任和我的班主任来过几次,他告诉我说,杨欣雨已经被开除了,闫一曼大过,如果再犯一次,也是开除的命。
我并没有高兴,因为我也不可能在二中念下去了,我从白主任之后的话里听出,杨欣雨的意思就是她被开除了,我也别想安心念。
出院才回到家,外婆就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布满灰尘的电话簿,然后挨个电话一个一个打,从中午一直打到晚上。
最后她放下电话,一脸疲惫的靠着沙发说了句,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
外婆回来我依旧没去上学,到是白主任打电话来问我到底怎么想的,如果真打算转学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十四中,虽然比不上二中,但是他同学在那里做老师,可以帮我安排安排,只要用心学,在哪个学校都一样。
我说谢谢了,我再想想。
在我们回到家的第三天晚上十点多,电话响了,睡不着的我正坐在沙发看电视,伸手就接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是闫一曼打的。
她说她在小区门口等我,让我出去下,我冷冷的问她还想怎么样?
她爆了句粗口说,以为我想找你啊,是有人要找你。
我问她谁找我,她说强哥。
挂了电话,我先走到外婆的房门前轻轻将门推开,见她睡得正香,我这才转身走到沙发前拿起外衣披上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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