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忡聪明的明白过来:“告辞,医仙!”
打发走了金缕阁的人,楚淡墨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转身进了马车内,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楚淡墨五岁开始随着她的师傅游历大江南北,看尽千面风华,但是她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
这是一个男人!
一个俊美到她都无法不惊艳的男人!
他斜斜的靠着,如玉精雕细琢的五官线条分明,肌肤细腻柔润,浓眉细长的剑眉斜飞入鬓,极有层次感的眼皮盖住了他的眼睛,如羽扇一般长翘的睫毛细细的铺散开来,在眼底投下蝶翼般的阴影,高挺的鼻梁衔着远山凌云之气,薄润的唇瓣极为性感,噙着一抹迷人的浅笑,令人遐想万分,恨不能一尝它是否如想象中般柔软。
脸色有些苍白,青丝从他精贵的玉冠中倾泻而下,略微有些凌乱,如雪的白衣,除了衣襟、袖口处刻意绣上的精致墨兰外,胸口晕染出一朵刺目的红花,额间有细密的汗液渗出,宽大修长如玉的手紧紧的按着胸口的伤口。
就算深受重伤,这个男人也依然如同空谷里摇曳的幽兰一般清雅高贵,他那样轻轻的靠着,不语,自是一分悠远与高雅。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男子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的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那一双凤目,极致妖娆的形状,却是偏偏有了绝对清润的瞳孔,如此矛盾的组合,几乎一瞬间将世间所有的风华盛入那双眼中,日月星辰之辉,琉璃宝石之光。看了这双眼,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称之为美?
“医仙,叨扰了!”虚弱的气息不影响他声音本质的如同美酒一般香醇清冽。
医仙,叨扰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就把他自己不请自来的不是轻描淡写的带过,那样坦荡君子如玉的气韵,自然而然的有了一股让人不能拒绝的清韵。
如沐春风!
楚淡墨唯一能够想到这个男人给人表面的感觉就是如此。可是她有一双利眼,早在那一双眼睁开的那一瞬间,那快速闪过的寒芒,就让她明白,这个男人不是温泉,而是窥不到底的碧波寒潭。若是你一不小心被那翡翠光鲜的表面所迷惑,那么换来的就绝对是永远沉不到底的深渊。
“不必!”一闪而过的惊艳后,楚淡墨眼神慢慢的冷却凝冰,对于越是美丽越是危险的东西,她一向敬而远之,“人已经走了,公子也素素离开!”
“江湖上仁心仁术的素颜医仙,难道要见死不救?”男子清润的目光扫过自己依然鲜血外溢的伤口,然后将颇为不解的目光投向楚淡墨。
“你是一个麻烦,而我从不招惹麻烦!”楚淡墨面不改色,冷漠绝情的吐出冰冷的话。
“似乎从在下踏上马车的那一刻起,医仙与在下就已经牵扯不清了!”男子对于楚淡墨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有丝毫不觉得伤口的疼痛,而是轻轻的挪了挪身子,好似在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随后好整以暇的看着楚淡墨。
“我只要现在把你扔下去,你我之间就毫无关系!”楚淡墨突然很讨厌眼前这个男子那一双极美却好似可以看透一切的眼。
“你不会!”笃定的语气,浅笑的看着她。
“我会!”同样笃定的回答。
“你若会,我便不会出现在你的车上!”幽深的目光淡淡的投射在楚淡墨的身上,那是一脸如我所料的气定神闲。
楚淡墨的眼神更冷了几分,诚如他所言,她在他靠近马车时就已经察觉到,可她竟然默许了他上车。更加令她自己不解的是,一向讨厌麻烦的,竟然会和这个让她第一眼就觉得可怕的男人闲扯,甚至真的如他所言,她没有把他扔下去的打算,可是……她讨厌他那一双看透人心的眼!
“红袖,把他扔出……”楚淡墨的命令还没有说完,她就敏锐的察觉到男子的气息不对。
倾身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竟然已经昏厥过去,胸口鲜红的血还在缓缓的渗出,可是他的唇角那一抹浅淡的弧度依然还在,那好似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任何时候都不会抹去。
“小姐!”红袖已经站在楚淡墨的身后,随时听从吩咐。
“赶车吧,去离这儿最近的分店!”楚淡墨闭了闭眼,宽大袖袍下的小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终究是沉沉的舒了一口气,低声吩咐红袖和绯惜,“惜儿上来帮我。”
楚淡墨原本带着这个麻烦想要去她手下的分店,然而到了地方后楚淡墨只是带走了一些必要的药物,完全不去理会昏迷重伤的人是不是受得住长途颠簸,甚至没有与已经从总店敢来的绿抚见上一面,而直接朝着清远寺前进。这一切,都只因楚淡墨敏感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让这个危险如同沉睡狡猾的狐狸一般的男人知道太多关于她的事情。
为了彻底的与麻烦隔绝关系,楚淡墨把昏迷中的男人扔给了清远寺的主持,并且让主持对她人身在此处保密。她实在是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一点点的牵扯,她不想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楚淡墨按照老夫人的要求在清远寺斋戒七日,眨眼就是三日。四月的天,就是初生的娃娃一般,阴晴不定,绵绵的细雨从楚淡墨进寺就一直持续着。
这一日,楚淡墨照例在屋内抄写诗经,沉淀心情。偶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荷香,一下子吸引了楚淡墨的注意,抬起头就瞧见外面晴芳艳号,原来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下。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股酸痛让她顿悟自己太入迷,以至于忘了时辰,于是搁笔,将抄好的诗经收好,轻轻的唤了一声:“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