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不然怎么验尸,不过只是看看张世元是怎么死的,于家的坟现在还不能动,本来死囚就是在乱葬岗中,张世元能有口棺材已经是不合律法,我们去挖坟并不会违背律法。”
陶弘毅、韩子墨:“······”
苏宁把呆住的两人一拉,往山下走着笑说:“先去吃饭,刚走过来时,就看到路口开了家茶馆。”
在茶馆里厮混了半天,终于等到日暮时分,苏宁让韩子墨和陶弘毅先去小山丘等着。
日暮傍晚,天空中的火烧云也在逐渐的黯淡,最后只落下了一片灰暗。虽是春日,但晚上还是有些温差,尤其是山坡上,冷风更是呼呼的吹着。
两人只是披着大衣站在山坡旁,离着坟堆还有些远。陶弘毅本来是要把韩子墨送到路口的马车上,只是耐不住韩子墨死缠烂打的要过来。
韩子墨移了移位置,抱着手臂打寒颤。“宁宁什么时候来啊?这里好吓人的。”韩子墨此刻说话都是牙齿打架,脸上的血色都不见了。
陶弘毅见韩子墨这样,皱眉脱下自己的衣裳给韩子墨披上说:“子墨,你先回马车上,这里我和宁宁做就行。”
“不要,我要和你们一起。”韩子墨在一群坟堆里站着,现在根本连一步都不敢走。
陶弘毅捉住韩子墨的手腕,严肃说:“我带你回马车,你是小王爷,你今晚来这里,还是挖坟,本身就是不好,让你来是我欠考虑了。”
“不要,我要跟着宁宁一起查案子。”韩子墨半蹲着,拽着陶弘毅不让他带自己走。
“不行,你是小王爷。”
韩子墨别扭的推着陶弘毅的手,倔强说:“不要~我不要一直躲在别人后面,我也可以做事情的。”
等着苏宁带着小油灯、铁锹和铲子过来时,陶弘毅和韩子墨分别站在两边,抱着手谁也不理谁。
“怎么了?”苏宁诧异的看着两人。
“没什么,宁宁我们去挖坟吧。”韩子墨立马上前拿起一把铁锹。
“嗯。”苏宁说着,又把一把铁锹递给陶弘毅。
三人走到了张世元的坟前,苏宁用灵气灌入力道里,自然是挖的又快又利落。韩子墨和陶弘毅顶多是在旁边垒着土。
等着半刻钟,张世元的棺材盖已经出现。张家打官司赔钱都花了不少,张世元的棺材只是口薄棺,上面钉着钉子。
苏宁小心的把钉子去除,和陶弘毅合力的把棺材盖推开。
腐烂的气味铺面而来,里面的尸体早已白骨化,只剩下褴褛的衣服。
苏宁跳下土坑,用小油灯放在棺材盖上,带上手套检查着白骨。
一般年青者,尤其是自勒者不发生骨折,而张世元的舌骨断了,是被勒死。其下胫骨骨折,肋骨骨折。看来是在牢狱里遭了不少罪。
苏宁撑着土堆,一跃上来淡淡说:“检查完了,关了棺材。”
“所以到底怎么了?”韩子墨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是被人勒死的,不是自杀。”
“什么?”陶弘毅惊讶的皱起眉,杀死死囚根本没有必要,除非是这个人不是凶手。
苏宁继续说:“这个案子太多疑点,要想重查,还需要找到张世元的爹,让他告御状才行。要不然就是另外找人······”后面的话,苏宁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已经想好让谁动手了。
几个人把坟堆弄成跟之前的差不多,在夜色中回了京城。陶弘毅几次想要说什么,看着苏宁却说不出口。
“这件事先放着,我在大理寺做事,等有机会我会想办法的,你们不用担心。”苏宁先是替陶弘毅解答了话。
“嗯,如果有需要,宁宁尽管来找我。”韩子墨知道这是件大案子,郑重的点头。
翌日,天朗气清,苏宁并没有直接去上班,反而是去了吴宰相的府中。
“林宁,今天怎么有空来找老夫?”吴宰相捋着胡子,闪着精光看着苏宁,这孩子是个精明的,若是没大事,绝对不会来找自己,这让吴宰相心里生了些期待。
“大人,我在案卷库种子找到了严科误判的案子,可现在我无法去查,只能请求大人来帮忙。一家三口灭门案加上误判又害死一家三口离散死亡,这件事够让严科喝一壶了,我敢肯定只要查清,严科必定下台。”
吴宰相并没有问案情如何,直截了当说:“你要本相帮什么?”
苏宁拱手:“找到此案犯人张世元的爹,让他告御状,才能重新翻案。”
“人海茫茫,如何找人?”
苏宁微微一笑:“据我所查,张世元的爹在前一年就离开了家,在外面颠沛流离,微变了模样也正常。更可况张家还有其他亲戚,只是不住在犯人所在的榆林镇。”言外之意,只要有人告御状就行,无论是和张家有无关系。
吴宰相对于苏宁的上道十分满意,摸着胡子笑眯眯说:“过些日子是清明上坟踏青,本相会处理。”
苏宁满意的笑了笑,和吴宰相又说了几句话,言辞中把对严科的愤恨,和对吴宰相的感激表达的淋漓尽致。
“小五提示,小五提示,原身对契约者的行为有些不满,希望契约者不要违背律法行事。”
苏宁才是刚走出宰相府,就听到系统又开始提醒着自己,嘴角冷笑,这原身真是死脑筋,要不是如此,怎么能翻案重查。
这种受制约的感觉真是不爽,再忍忍,就能脱离这东西了。
时间过得飞快,苏宁等待吴宰相的安排,这段时间都是在案卷库中整理案件。这会儿微雨翩落,撑着青折伞出门,上面画着一丛翠竹,在梨花树下挡住漫天锦白之色。
梨花风起正清明,距离踏青祭祖之日只剩下一天,街道上不少人都忙着采买祭祖的东西,就连韩子墨都被摄远王叫回王府里做事。
走在江边两岸,也都是满眼游丝兼落絮,清明雨下红杏开。游舫已经开始在江水之间徘徊、游荡,上面也坐着三三两两的公子贵女,闲情雅致,谈天论地。
苏宁走了一路,去了大理寺刚好,在阶梯那儿把靴子上的春泥弄个干净,清明带着春意,就连春泥都半是花。
刚到了案卷库,就碰到了黄仵作,拎着一个油纸包站在那儿,身边还站着那会儿王二案子时所带的矮个子男孩,黄仵作看到苏宁挥手笑说:“宁小子,今天能带着我徒弟去验尸房走一趟吗?下雨这骨头疼,今个儿要去贴膏药。呐,这个是桂花坊出的糕点。”
苏宁接过黄仵作手里的油纸包,捻开封条,拿出一块梨花糕塞进嘴里,黏黏糊糊说:“可以,今天什么案子?”
“没什么大事,下雨路滑,一个醉汉跌入水中淹死抬过来的。”
苏宁点头,把青折伞放在伞筒里,说:“嗯,那现在验尸?”
黄仵作点头笑的推着矮个子男孩站出来说:“现在也行,小羽,你跟着林仵作去练练。”
矮个子男孩点点头,尊敬的看着苏宁。
苏宁笑了下说:“走吧,早上吃了吗?”
“还,还没。”矮个子男子说话声还有些孩子气,又是紧张的情绪,听上去结结巴巴的。
“叫什么?”苏宁递给他一块梨花糕,自己又往嘴里塞了一块,京城内的糕点真是做的不错,入口即化,口齿余香。
矮个子男孩双手接着苏宁给的糕点,说:“我叫黄羽。”
“是黄仵作的亲人?”
“嗯,他是我叔叔。”黄羽在苏宁的温柔微笑下,显得没有那么紧张局促,开始咬着糕点。
两人边走边说,才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便走到了验尸堂。明晃晃的验尸堂,白布下遮盖着溺死的尸体,四周都是大亮,并不会让人感到恐怖。
“验尸首先看什么?”苏宁掀开白布,开始提问。
黄羽回答:“外形。”
“怎么说?”
黄羽被拉到尸体跟前,咬着唇开始说:“体型七尺,男,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尸体表面无斗殴的伤痕,面后仰,两手两脚俱向前,口合,两手拳握,肚腹鼓胀,两脚底皱白不胀,发髻紧,头与发际、手脚爪缝,脚着鞋各有泥沙。”
“所以呢?”苏宁在黄羽说话间已经开始套上手套,额外在尸体喉间插入一根银针。
黄羽犹豫的看着苏宁弱弱说:“是溺死。”
苏宁满意的点头补充说:“嗯,不错。
你看死者的口鼻处。若是生前落水后,由于存在呼吸,冷水大量进入口鼻里,刺激鼻腔里分泌大量的粘液,这些粘液连同溺液、空气混合在一起,在呼吸内形成大量的白色泡沫,并随呼气运动排出人的身体,在口、鼻孔周围形成蘑菇样的白色泡沫。这被称为蕈样泡沫。死者口鼻存在。”
苏宁说道这里,拍拍死者的腹部,又拿出银针说“腹部鼓胀,手指压后口腔出水,银针无黑色,是溺水死亡。”
“所以结案了?”黄羽眨巴着眼睛看着苏宁。
“死者死前饮用大量的酒,所以意识不清,是否他杀不明确。”
苏宁看着死者的手指甲里残留着大量的泥沙,是跌入湖里挣扎的迹象。死者的脚底,鞋子只剩下一个,勉勉强强的挂在脚尖,
苏宁继续捏了捏死者的脚踝,说:“脚踝扭伤,落水不会存在此种现象。只能这样,接下来让严大人派人去现场检查,死者落水的地方足迹如何?”
黄羽继续问:“难道是他杀?”
苏宁合上白布说:“我们是仵作,但是别指望一切都能看出来。溺水死亡和被人推下水死亡很难辨别清,尤其是这位还是个醉汉,意识不清,很容易被人推下水,或是自己扭伤脚踝跌入水中,需要现场勘查才行。”
“嗯。晓得了。”黄羽点点头。
苏宁额外的赞赏了一句黄羽说:“你专业知识了解的不错。”
黄羽有些羞涩说:“叔叔教的好。”
苏宁收着箱子,带着黄羽出了验尸堂,让他把验尸格目带给严科,自己则是回到案卷库干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