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四处无人出声,亦无人敢动,都直着身子僵在那里。
北溟冰冷的声音响起,话中带着凛冽的寒气:“你说的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
“回,回王爷,的话,他们二人在几日前就匆匆离开了,好像说还有什么要事要办。”报着死而后已的决心,他咬着牙留了一个心眼。
空气再次陷入了诡然的沉默,胡品元好几次都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溟王爷的手上了,看着一步不停凛然而去的溟王,他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
“恭送王爷,王妃。”
活过来了……他看着王爷的步履匆匆的背影,认真的反思起自己说错了什么,王爷是在说道医绝公子夫人的时候骤然变了脸色。
难道说,是花夫人曾经得罪了溟王殿下?
不对自己分明忽略了什么事实,一旁的陆不平适时的白着一张脸提醒他道:“你没有觉察出,王爷身边的王妃娘娘,和医绝公子的夫人长着同一张脸吗?”
“什么?你说什么?”胡品元大惊失色,他从一开始就全神贯注的小心应付着溟王殿下,没有陆不平那样注意王爷身边的人。
陆不平目光复杂的看着胡品元,叹息道:“品元,我想我们谁也不会知道,刚才的你我度过了何等大的劫难。”
他抬起手安慰的拍了拍胡品元的间,两人面对这面,谁也说不出话来了。
疾步离开的北溟出了太守府的正门,他径自上了马车,薄唇紧抿显示出他此刻差到极致的心情,他对车夫吩咐:“即刻启程回沧州。”
车夫看着不远处快步跟来的修离大人,和一瞬间抹掉了易容的夜宴大人等人,不知道该不该等他们一等,他看着略显狼狈的几人,又想了想积威甚深的溟王殿下,最终福至心灵选择明哲保身,果决的挥鞭驱马掉了头。
“驾!”
宽敞的马车内部,北溟疲惫的靠在了柔软的迎枕上,身心俱疲,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华兮绾,怎么会和御禊混在了一起。
“新婚妻子,天造地设?”
呵,自己日日夜夜为之担心的王妃就这么逃离了王府,居然是为了和她的情夫一起游历江湖?
北溟心里知道自己的猜测偏激了许多,可恍然愤愤的内心却不允许他回归理智。
只要一想起华兮绾和那个讨厌的男人每日都在一起,他甚至无法回归正确的判断,明明知道这么下去眼前所走的,就是一条将自己推得离事实和华兮绾越来越远的阴暗之路。
可他,却无法克制。
北溟素来坚定的内心,在一瞬间有些茫然起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人生里,已经非华兮绾不再不可了呢?
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离不开那个聪慧勇敢,坚韧不拔的女人了?
他无懈可击的北溟,居然也有了自己的软肋?
苍洲的形势进来乱成了一团,北溟强迫自己讲华兮绾的身影暂时从脑内挥去,却无论如何也没能做到,最终懊恼的任由她的身影,霸道的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绪。
跟着自家王爷出了门,结果没能赶上王爷马车的修离夜宴二人,无奈的候在溟王府的正院院子里。
‘哐当’——又是一连串瓷瓦被掷在青石地板上,猝然碎裂的响声,修离无奈的和夜宴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已经足有两日了,王爷自从知道王妃跟人私奔以后,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可怎么办才好。
夜宴从未见过这样情绪的王爷,即使是当年和孟阳国太子洛央决战后,惨遭毁容捡回一条命的时候,王爷也没有这样过,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情绪难以压抑甚至……像是委屈的受到抛弃的孩童一样?
念头从夜宴的脑海中划过,又被他迅速的跑远,王爷怎么可能会像个缺爱的孩子呢,自己真是糊涂了。
只是,王妃的事情一日不解决,王爷,就不像是曾经那个英明果决战无不克的王爷了。
王爷对王妃的感情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深啊。
正院院外忽有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夜宴精神一敛,不自觉的侧耳听去,却听得这脚步声与普通的人很有些不同,来人的两只脚落地带来的响声并不相同,一只轻一只极重,就好像是腿脚不便的残废一样?
念头闪过,夜宴心底已经有了了然,他却并不希望来人此刻来叨扰王爷,且不必提她就是当日逼走王妃的罪魁祸首,就凭王妃走后王爷与来人的关系,就明白这不是受王爷欢心之人。
修离侧耳听了一阵,显然也对来人的身份心知肚明,他却不想提醒来人王爷正在气头上,想想这些日子就是因为她,阖府上下都胆战心惊日子过得身心疲惫,修离的私心甚至有点希望来人去触触王爷的霉头了。
那轻重不一的脚步又由远及近的响了一会,正院门口便探出一道消瘦的人影来,来人正是晏楚澜。
却不像是华兮绾离开王府前的,那个倾城绝代之姿的大美人,此时的晏楚澜素着一张脸,通身上下清减了许多,瘦的让人看着有些心酸,她那张堪称完美的脸上,两颊深深凹陷,更加衬得原本美艳的眼眸大的有些比例不符,眼下挂着两片厚厚的青紫眼袋,美艳早就不复存在而是变得骇人起来。
她仍然穿着最喜爱的紫色纱裙,可那过于清瘦的身体无法将衣裙撑起,倒像是一个活动的骷髅架子上披了一层缥缈的单布,她的一只腿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显然已经残废了,两条腿随着晏楚澜的走动,显露出明显的长短不一,一瘸一拐。
晏楚澜见了院子见到院中的夜宴和修离两人一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带些谄媚讨好的微笑,她扬扬挎在手腕粗细的手肘间的食篮,示意她的来意。
晏楚澜抬步有些辛苦的想要迈进正院高高的门槛,她边笑道:“妾身想来看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