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衙门口响起了震天的申冤锣鼓,节奏铿锵有力,直接传到了内衙,“申冤啊,王爷,民妇有冤情啊!”一个女子申冤的悲痛喊声传来。
依依给凌轩抚平了衣服,轻声问道:“你找的这个是什么案情?”
“屠户被告杀了买肉的人,这个是屠户的遗孀王氏。”
“那王氏也是个杀猪的?”
“以前她不杀猪,不过屠户死了以后,她就只得去杀猪养活三个孩子了。”
“哦”,依依挑挑眉,难怪她声音这么大,依依也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道:“走”。
“我去升堂,你干嘛去?”
“我去隔间瞅瞅,凑凑热闹啊。”
凌轩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好吧,不过,你听归听,别出声,衙门外还有许多百姓在围观的,这办案之事,若是你去扰乱公堂,影响不好。”
“我知道了。”
二人一同往衙门走去,夏依依躲进了衙门侧面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堂内的情况。
因了有凌轩的吩咐,那些衙役早早的就已经在堂内站着了,一个个威风凛凛的,衙门大门也已经打开,那王氏仍旧在外头敲着锣鼓,那些百姓在门外往里头探头探脑,议论纷纷的。
凌轩从侧门走进了内堂,一股正气凛然的气质浑然天成,威严之气顿时充满了整个大堂,那外头的百姓一见王爷出来了,立即停止了议论之声,连忙跪地参拜王爷。
凌轩喊了平身之后,对坐在大堂内两侧的知事和师爷微微点头,问道:“可准备好了?”
“回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知事大人有些胆怯的回答道,今儿这起案子当初可是他亲自审理的,他自然知道这个案子是有问题的,只不过当初他为了依附权势,便是在有了守备大人的指令之后,将这个案子给定成了肖屠户的死案,如今王爷如今竟然要帮肖屠户申冤,很有可能会查到他的头上来,只不过现在他也没办法说出口来,更没有办法阻止王爷升堂,只得任由王爷给那王氏申冤,不过他还是有一些侥幸,希望到时候王爷没有办法证明,当初是郑把总杀了买肉的吴三。这样,他也就不会被牵扯进去了。
凌轩挥退了知事大人,让他坐着旁听,对外头沉声说道:“把人犯带进来。”
门外的两个衙役便是立即把王氏给带了进来,王氏扑通一声跪在了堂下,对王爷痛哭道:“王爷,民妇冤枉。”
凌轩将惊堂木一拍,声音响亮,将堂内众人都吓得一个激灵,大声道:“升堂”,旁边两列的衙役便是用木棍杵在地上,齐声喊道:“威武”。
凌轩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对王氏说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王氏连忙道:“回王爷,民妇乃城西肖屠户之妻王氏,日前因为丈夫卖肉的时候,郑把总和吴三在肉摊上发生争执,后又打架,纠缠之中,郑把总把吴三给杀了,然而他却将事情给推卸到了民妇的丈夫身上。以至于民妇的丈夫,被下令处斩。王爷,民妇的丈夫是被冤枉的,他并没有杀人,杀人的是郑把总。”
“去把郑把总传过来。”凌轩吩咐道。
便有两个衙役连忙出列,对王爷躬身拱手,退出了衙门,骑马快速去找郑把总。
凌轩对王氏说道:“王氏,你将那日的事情一一道来。”
“是,王爷”,王氏咳了一下头,缓了缓抽泣的声音,慢慢道来:“那日傍晚,我的丈夫摊子上卖肉,快收摊了,这摊子上就剩下最后一块肉了。然后,吴三过来买肉,便将那一整块肉都给买下来,钱也付了。时,郑把总过来了,他便也要买那块肉。我丈夫就跟郑把总道歉,说这肉已经卖给吴三了,今天没有肉可卖了。然而,郑把总却要求吴三将肉卖给他。吴三说那天要陪妻子去看岳父大人,没有肉可不成,所以,不能将肉让给他。郑把总便是与吴三争执了起来,两人最后大打出手,民妇的丈夫连忙过去劝架,郑把总便是连着我丈夫一起打了,打架间,郑把总拿起案板上的屠刀,连着砍了吴三好几刀,砍完以后便将那把屠刀扔到了我丈夫的手中,然后狂喊说我丈夫杀了人,还纠结了人把我丈夫给送到了衙门内,然后宣判了我丈夫杀了人。但是我丈夫真的没有杀人,请王爷给我丈夫申冤沉雪。”
王氏又重重的磕了几下头。
凌轩侧头问道:“知事,这案子可是你宣判的,你有什么说法?”
“回王爷,这件事情当时人证、物证俱全,杀人的确实是肖屠户,下官不过是依法办事,判了杀人犯肖屠户死罪。”
凌轩微微点了点头,让他坐回去再继续旁听。
这王氏见王爷并没有对知事大人如何,还以为王爷跟知事大人一样,是一丘之貉,官官相护,当场便是崩溃大喊:“王爷,你为何不处罚他?你不是要帮我们这些老百姓申冤的吗?你怎么……”
凌轩担心她会说出自己派人指使她过来告状的事情,凌厉的瞪了她一眼,便立即大声呵斥道:“王氏,办案有办案的程序,你莫要喧闹,等会,等郑把总过来,再详细问清楚事情,人证物证俱全了,本王才能宣判。你且稍安勿躁。”
王氏被王爷的神情给吓了一跳,便是立即噤了声,低着头,不言不语。
不一会儿,两个衙役便是将那郑把总给带了过来,郑大总连忙跪倒在地上,对王爷狂喊道:“王爷,卑职是被冤枉的,那天杀人的的确是肖屠户,跟卑职没有关系呀,卑职只不过是见义勇为,把杀人犯肖屠户给揪到了衙门来,这王氏竟然反咬一口,污蔑我,还请王爷给卑职做主啊。”
那郑把总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好像真的受了委屈一样。
王氏一见到郑把总,便是立即冲了过来,发了疯似的往他身上扑了过去,在他身上一阵狂打,痛骂道:“你这个杀人犯,你杀了吴三,还害死了我相公,我要杀了你,替我相公报仇。”
郑把总连忙对着王爷喊道:“王爷,你瞧瞧,这个泼妇跟她丈夫一样,就知道杀人,你也听见了,她说了要杀我。”
凌轩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喝道:“都给本王安静,不得喧哗,你们若是再扰乱公堂,本王治你们一个扰乱公堂之罪,大刑伺候。”
他们二人便连忙噤了声,老老实实的跪在大堂内。
“郑把总,你将那日的事情详详细细的道来。”凌轩沉声问道。
郑把总连忙磕了个头,说道:“那一天,卑职去肖屠户的的摊子上买肉,就剩下一块肉了,吴三不愿意按肖屠户开的肉价买,想低价买,他便是跟肖屠户争执了起来,卑职就劝了几句,结果吴三恼羞成怒跟卑职打了起来,肖屠户见状就过来劝架,吴三正在气头上,就跟肖屠户也打了起来,肖屠户一时气恼不过,竟然拿了案板上的屠刀就连着捅了吴三几刀,卑职见状,连忙将肖屠户给拉开来,但是已经为时已晚了,那吴三已经被肖屠户给杀死了。卑职这才连忙命人将肖屠户给绑了送到衙门来。”
“肖屠户捅了吴三多少刀?”
“共四刀”
“分别在什么位置?”
那郑把总眼神躲闪了一下,有些谨慎的回答道:“卑职只记得有两处在腹部上,另外两处卑职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这事情不过才一个月,你怎么可能就会记不清了?”
郑把总故作害怕的说道:“当时吴三死得比较惨,卑职也不敢多瞧。”
“王氏,你可记得清?”凌轩转而问向王氏。
王氏见王爷问话,连忙磕头道:“回王爷,民妇记得很清楚,那天在大堂上时,吴三的尸体就摆在这儿,另一处在右肺上,还有一刀在右肋上。”
凌轩便是再问向知事道:“你可记得?”
知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回王爷,下官记得,正是王氏所说的位置。”
凌轩对着郑把总说道:“”他们两个都记得,怎么偏偏你就不记得,王氏身为一个女流之辈,连尸体都敢看。你可好歹也是个把总,竟然连尸体都不敢看了不成?
“王爷,王氏可是个杀猪的,见惯了血腥,自然不怕了。卑职虽然是个把总,却还从未杀过人,看到死尸,害怕在所难免。”郑把总狡辩道。
凌轩轻轻的瞟了他一眼,问道:“那日,周围的人可多?”
“不多,那天天色已经晚了,许多摊位都已经歇了,也没有几个顾客,看见的人极少,总共也不过是才五六个人。”郑把总说道,又连忙补充道:“王爷,可是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了,他们都看见是肖屠户杀了吴三,那天他们可都是证人,有了他们的证词,这才将肖屠户给判了罪的。”
知事大人连忙起身,帮腔说道:“对啊,王爷,那天那几个证人可都是亲眼见了的,这卷宗里头,可都存有他们的证词,王爷尽可查阅。”
凌轩嗯了一声,对衙役说道:“去将那几个证人也带进来,不过将他们分开关着,然后,再一个一个的送到大堂里来。”
“是”
凌轩便是拿着卷宗佯装仔细看着里面的资料,其实,他昨儿已经将这个卷宗都已经详详细细的看过了,对里面的记录全都熟记于心了。凌轩便是又对他们二人提问了一些,慢悠悠的喝了两盏茶,等着那些所谓的证人过来。
衙役们按照王爷的吩咐,将证人给分开关了起来,随后再将第一个证人给带进了衙门,那个证人一进来就跪了下去,哆哆嗦嗦的说道:“草民莫氏见过王爷。”
“你将那日你所见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一遍,不能落了任何细节,还有,这可是公堂之上,你若是敢做假证,本王将会按照律例判你重责二十大板,监禁五年,你听明白了没有?”
莫氏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来,声音就更是哆嗦了,连话都要说不清楚了,好一会儿,才将那天的事情可说了一遍,说得也与郑把总说的差不离多少。
接下来,上来作证的好几个人,可都是和郑把总说得几无二致,这事实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肖屠户将吴三给杀了一样。
王氏不禁绝望不已,这跟上次的升堂有什么区别?还不是所有的证据都是对肖屠户不利的,不过是重新走了一遍过场,只怕今天,仍旧不能申冤沉雪了吧。
凌轩不禁皱眉,难道这消息有误?杀人的真的是肖屠户不成?为何那王氏以前还为了肖屠户各处奔走喊冤?难道自己真的误信了这王氏?
还是说这些证人都被郑把总给买通了?若是这样的话,怕是就难以得到真实的证言了。
凌轩微微皱眉,吩咐道:“师爷,将他们几个人的证词都签字画押。”
师爷将证词拿了上来,几人都没有任何异议的签字画押了。凌轩见到郑把总签字画押的时候,竟是左手执笔。
凌轩的眼眸微微一缩,沉声道:“知事,那吴三的尸体在何处?本王要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