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然发现自己的短板时,各位九品宗师自然也发现了。
不过这非但没有影响各位九品宗师对他的看法,甚至觉得他这样更像个人了。
是人就该有不擅长的嘛,全精通算怎么回事?妖孽吗?
所以当江北然暴露出自己的短板后,几位九品宗师反而跟他更亲近了。
有一种突然发现“原来你也是人啊”的感觉。
午时,忙活了一上午的江北然感觉有些累。
作为“纽带”,他的工作量无疑是最大的,要不是他对这些都很感兴趣,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但人毕竟不是机器,在连日高强度工作后江北然也觉得有些累了。
于是他朝着桌前正在和他讨论缝玉法的鲁大师说道:“先聊到这吧,我想出去透透气。”
听到江北然要出去透气,鲁海俊明显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道:“好,那就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嗯。”点点头,江北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原本正在排队的几位宗师见江北然突然离座,视线也是疑惑的望了过去,不过并没有出声叫住他,等到江北然离开大厅,关上门,站在最后面的张训庭才看向鲁海俊问道。
“鲁大师,厉害啊,你这是把江大师难住了?”
“哪能啊。”鲁海俊摆摆手,“正聊到重点呢,江大师突然就不想聊下去了,老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不远处的董政轩说道:“也该累了,他本就是事情最多的那个,辛苦了几天也没出任何结果,再不累还是人嘛。”
“哈哈哈,我们这位江大师确实是越来越像人了。”
“这话说得,我从一开始就这么觉得江大师像个人了,毕竟他要真什么都懂,还找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干什么。”
“那就让他好好休息会儿吧,来来来,老张啊,我们俩研究研究,你这雷槿纹究竟怎么融合到我的机关术里来,我觉得就差一点点了。”
……
一个时辰后,由于没有江北然主持大局,大厅里再次响起了各种“友好”的讨论。
“呵?什么叫我的灵虹玉有问题?明明是你的手法不行。”
“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能力吗?”
“我不怀疑你作为炼器师的能力,但你现在摸着的是玉,你连玉琮都不懂,凭什么说是玉不行?”
“我就算不懂,也知道是你选的玉不对,阶纹就对不上,对不上你懂不懂?”
“怎么就对不上了!?老夫研……”严融话说到一半,突然吸了两下鼻子,有些疑惑的说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一句话,引的其他几位也在“友好”讨论的大师也纷纷停下了嘴,耸动起了鼻子。
“咕嘟……”薛永清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这是送饭菜来了?”
前两日一众宗师聚集在一起讨论玄艺融合这个新课题时,因为新鲜感十足,所以可谓是聊的热火朝天,废寝忘食,讨论时别说吃饭了,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这会儿突然闻到如此浓郁的饭菜香味,一个个的都被钓出了馋虫,想要大快朵颐一番。
“砰。”
这时大厅的门被推开,江北然双手举着一个托盘朝着众位九品宗师说道:“诸位忙活这么久休息会儿吧,我刚才休息时顺手做了些饭菜,还热乎着呢。”
“嗯?”
听到江北然亲自下厨,一众玄艺师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眼神,有些没想到。
“好,那老朽就不客气了,尝尝江大师的手艺。”严融说完第一个走出了大厅。
接着其他宗师也纷纷跟了出去。
来到院落中,众宗师发现几张大桌上都摆满了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珍馐,再加上确实好几日没好好吃过饭,一瞬间,所有宗师就都围到了桌旁,也不顾什么礼仪,拿起碗筷便尝了起来。
最先出来的严融挑了盘豆腐,虽然这豆腐看起来热气腾腾的,但严融还是直接挑起一整块豆腐放入嘴里。
才一嚼动,舌尖上就立即遇上了一种从没有接触过的鲜美滋味。
严融之所以会先挑着豆腐吃,自然是因为他最爱的菜便是豆腐,而作为九品宗师,在吃这件事上他可从没亏待过自己,各种山珍海味他都没少吃。
但回归平常,他还是最好这口豆腐。
为此府中特地请了三四位有口皆碑的厨子专门做豆腐,那真是煎的、炸的、烹的、煮的全有。
严融本以为自己已经尝遍整个大陆的豆腐美食了,却不想在今天竟又尝到一道更好的。
明明是豆腐,却愣是尝出了肉味来,再配合上豆腐极佳的口感,让严融忍不住又挑起一块放入口中。
“好吃。”严融点点头,望向江北然道:“江大师果然巧手,这豆腐绝对当得上人间美味四字,美滴很,美滴很啊。”
江北然听完笑道:“严大师爱吃就好。”
“老朽本就好这一口,本以为已经吃遍天下豆腐了,却不曾想在这又遇到了这心头好,就是不知江大师为何能将这豆腐做出肉味来?”
江北然听完指着他面前那盘豆腐说道:“我曾经路过一个地方,那里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土里生,水里捞,石头中间走一遭,磨完白净又无骨,指的就是豆腐像那没骨肉的肉,只要做好了,可比肉好吃许多。”
“哈哈哈,好一个白净又无骨,等出去了,江大师可定要带我去那地方走一遭。”
“没问题。”
“那老朽就先不跟你说了,不然筷子一慢,可就没得吃了。”
严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到其他宗师全都在埋头吃菜,一个个连停下来夸一句的时间都没,生怕自己那份被抢了。
不管多少次,自己做的菜被人喜欢总能让江北然感到高兴。
所以他才选择了用烹饪来放松。
看着所有宗师吃着不亦乐乎的样子,江北然微微一笑,端起一碗甜汤朝着其中一位走去。
好几日没碰着肉腥味的胡鸿惟这会儿正在和一盘烧鸡较劲,甚至觉得用筷子吃有些麻烦,就直接上手撕扯鸡腿。
要换做平时,他肯定不会这么不顾形象。
不过这会儿他瞅着其他宗师都是吃的满嘴流油,又哪有什么形象可言。
再加上这烧鸡的味道属实有些上头,咬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
“也不知这烧鸡上抹了什么料,让这烧鸡的味道如此鲜甜……”
一整只烧鸡下肚,仍感觉意犹未尽的胡鸿惟咂吧着嘴说道。
“是蜂蜜,在烤之前,我特意抹上了一层。”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胡鸿惟抬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江大师朝他走了过来。
“哈哈哈。”高兴的笑了声,胡鸿惟笑道:“好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想不到江大师你这厨艺也是天下一绝。”胡鸿惟说完看向了眼前只剩下鸡骨架的盘子,继续问道:“不知这烧鸡还有什么讲究?”
“除了蜂蜜这位特殊调料外,我还撒上了安阳山上特产的岩盐和泉猁油。”
“这泉猁油又是何物?”胡鸿惟好奇的问道。
“是施府上饲养的一种低阶异兽,皮下脂肪极多,烤起来滋滋冒油,吃一口满口留香。”
胡鸿惟听着不禁砸了咂嘴,明显是听馋了。
“不仅如此,其他肉抹上泉猁肉熬出来的油后即使经过煨炖或者煎烤也依旧能保持住嚼劲,同时也能锁住内部鲜甜的汁液和自身的香气。”
“看来江大师在食之一道上,也是没少下功夫啊。”
“不知胡大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民以食为天。”
“那自然是听说过的。”胡鸿惟点点头。
“无论贩夫走卒,还是田间农夫,忙活一整天后最大的享受就是一口吃食,而许多修炼者反而却忘记了这最原始的快乐,觉得将心思花在吃上是浪费时间,对此我始终不敢苟同。”
江北然说着将刚才顺手拿的拿完糖水放在了胡鸿惟面前:“这是我最后熬制的芝麻糊,你尝尝。”
胡鸿惟一见碗中仿佛闪着光的芝麻糊,也没任何要客气的意思,直接拿起汤勺就舀了一口放入口中。
“嗯~”
这一口下去,那软绵的口感让胡鸿惟脑中的烦恼一下被清空,只剩下了甜蜜。
甚至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仔细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味。
良久,仍旧闭着眼的胡鸿惟开口道:“喝完这口芝麻糊,老夫有些明白江大师您刚才想表达的意思了,这一口下去,确实让人觉得一切的劳累和努力都是值得的啊。”
“哈哈,能让胡大师产生这样的想法,那我就算没白费功夫。”
睁开眼,胡鸿惟用最快的速度将芝麻糊给喝完,刚想说再来一碗,就见江北然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细火炒香、去衣碾碎,用石磨边磨边缓缓加水,直至浆液细滑。】
胡鸿惟看完不禁捋须发笑,将纸条重新折好放入乾坤戒中,点头道:“江大师真是不管教什么都毫不藏私啊,令人佩服。”
这几天来,不少宗师都是连番夸奖江大师不仅自身玄艺水平高超,教诲的能力也是一流,几乎每一位向江大师讨教过的九品宗师都觉得学到了东西。
要知道这想让一位九品宗师说出“受教了”三个字那是比登天还难。
这足以说明江北然与他们任何一人交流时都没有任何藏私,这在派系林立的玄艺师中极为少见。
很多玄艺宗师挑选徒弟时都是非常严格,甚至就算成了这位宗师的徒弟也不一定能学到真本事,得是关门弟子才行。
还有些更是保留着传男不传女这种传统规矩。
“知识本就是用来传播的,总是藏着掖着,要是哪天砸手里了岂不是可惜。”
“哈哈哈。”胡鸿惟听完不禁大笑起来,“要是人人都能像江大师这么想,这天下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精彩绝伦的技艺失传咯。”
“所以胡大师也认可我的说法?”
胡鸿惟听完先是一愣,接着再次放声大笑:“原来江大师在这等着我呢,哈哈哈。”
第一个发现江北然不善乾坤术的便是胡鸿惟,当时他的心情既是失望,又是高兴。
失望的是其他宗师都能在江北然这得到些启发,而他不行,高兴的是感慨乾坤术不愧为最难精通玄艺,即使是江大师这样的天纵之才,也仍然要在它面前吃瘪。
不过胡鸿惟并没有因为江北然不善乾坤术就得意洋洋,而是对江北然更加佩服。
因为江北然明明可以继续保持神秘,让所有人继续认为他擅长玄门十六艺,以他的本事来说,要做到这点绝不算难。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公开了一切可以公开的,只为让这次玄艺师间的合作可以顺利进行。
所以在大笑过后,胡鸿惟当即拍板道:“之前我就说过,若是江大师想要学乾坤术,老夫必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好,多谢胡大师,那我也不客气了,我现在就想学这乾坤术。”
“现在?”胡鸿惟明显一愣,第一反应是江北然在看不起乾坤术,竟想靠着临时起意就学会。
但刚要生气,就想到江北然年纪轻轻,就已经学会了玄门十六艺中的绝大部分,这样的天赋和学习能力,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对此,胡鸿惟心中突然也生出了一些好奇心,他想亲眼看看,江北然这份天纵之才在乾坤术上能展现到什么地步。
于是乎,胡鸿惟拿起手中的空碗对江北然说道:“教之前,再来一碗芝麻糊没问题吧?”
江北然听完也是露出了一抹微笑,回答道:“管够。”
……
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一众宗师本就已经服了江北然,这会儿吃完江北然做的一顿美食后态度就更加谦逊,最开始的宗师架子早就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今天先就到这吧,从今日起我要向胡大师请教乾坤之术,夜里这段时间就请各位自行安排吧。”
江北然说完合上图纸,朝着胡鸿惟那走去。
只留下一群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