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最终也没有上去拉他,而是让季玄臻先去把东西放到车上,自己静静地站在场外看着贺舒,等他心情平复下来。
贺舒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就神情平静地走了过来。
李胜抬手搂住他的肩,小声问:“你没事吧?”
贺舒:“没事。”
李胜伸手捏了捏贺舒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吃这么大一亏还不把你憋死。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别忘了我是你的经纪人。”
贺舒点点头,“放心。”
李胜看他一眼,看起来像是有话想说,不过碍于周围人多嘴杂,他还是决定先陪贺舒去换衣服卸妆,有什么话,回到车上再说。
化妆间里好不容易得了清闲的化妆师见贺舒和他的经纪人都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拿过贺舒手上的卸妆棉。她把贺舒按进椅子里,一点一点帮他擦去脸上的妆,柔声说:“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我还见过有人十几条都过不去被导演骂哭,哭得差点把妆都能冲干净的演员呢。你这不算什么,别灰心,回去好好调整,加油。”
贺舒没想到会收到这样善意的安慰,他乖乖地仰着脸让化妆师帮他卸好妆,然后站起来诚恳地说:“谢谢,我会努力的。”
刚刚还一副知心大姐姐模样的化妆师“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卸妆水,脸一点点红了,她绷了半天没绷住,终于露出一个迷妹般的微笑,羞涩地说:“贺舒你是最棒的!护舒宝永远支持你!”
贺舒:“……”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问:“可以要一个安慰的拥抱吗?”
化妆师被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晕了,只能呆呆地点头。
贺舒弯腰送上一个非常绅士的拥抱,几乎没怎么碰到她,“谢谢。”
化妆师的脸瞬间爆红,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中无法自拔,她忍不住想:妈的,可能这辈子都脱不了饭了……
围观撩妹的李胜:“……”
贺舒从化妆间里走出来心情好了一点,结果走到停车场时又再度跌到谷底。
李胜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脸色难看地骂道:“真他妈阴魂不散,唐净楠刚耍完贱招,他经纪人又来找茬!”
贺舒:“不是找茬。”
唐净楠的经纪人一身西装笔挺,头发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很有点人模狗样的意思,此刻,他正风度翩翩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和颜悦色地递给一脸怔愣的季玄臻,“你好,我是唐净楠的经纪人王泉,我在片场注意你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和你打招呼,没想到今天这么巧能在停车场碰到你。”
季玄臻不明所以,“注意我?”
“是的,”王泉眼中含笑地给季玄臻画了一个大饼,“你有兴趣成为受千万人追捧的大明星吗?”
季玄臻:“???”
李胜:“!!!”
这才明白怎么回事的李胜大怒,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干架,“王泉这个王八蛋!挖墙脚挖到老子头上了?!”
贺舒比他淡定得多,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半点不慌,“不用管,他是在自找没趣。”
那边季玄臻愣了好半天,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眼含憧憬、仿佛已经预见一个巨星崛起的王泉抢先“洗脑”,“你的外形条件真的非常好,长相帅气,身材匀称,我不明白光盛怎么会放你这样的人去当助理,你完全不比贺舒差,如果进入娱乐圈绝对会比贺舒还要火。”
季玄臻张了张嘴,话还没等说出口再度被王泉一句话顶了回去,“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给人端茶倒水,被不如自己的人呼来喝去?”
季玄臻无语,突然出手如电地扣住他的肩膀,用一种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把名片塞回王全胸前的兜里,又再度退了回去。这个过程绝对不超过两秒,王泉只是眼前一花的功夫,名片就重新回来了。
“谢谢。”季玄臻不为所动地摇头。
王泉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身手敏捷”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他的淡泊名利还是为他的好身手吃惊了,“为什么?”
季玄臻认真地说:“因为我要回武当山当道士。”
王泉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季玄臻非常固执,“我说我要回武当山当道士,不能当明星。”
“……”
王泉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恍然大悟光盛为什么把这么一个好苗子暴殄天物地丢去做助理,原来是因为他脑子有病!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刚想打两句哈哈赶紧走,就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推了一把,那手劲大的差点把他肺怼出来。
他愤怒地回头,正好看到李胜抱着肩站在他身后,阴阳怪气地说:“哎呀,不好意思看到你太激动,手劲儿大了点。王先生和我们臻臻说什么呢?”
某臻臻:“……”
王泉有点心虚,面上还是很镇定的,“没说什么,只是随便唠唠。”
“哦,那就好,”李胜凉飕飕地笑了,“我们臻臻性子直,手下没轻没重的,上次有个不长眼的东西见我们臻臻长得好想拐走他,被这孩子发现了,硬生生打断了三根肋骨,哎呦我的天要不是周围人报警报的早,估计他的心肝脾肺肾都能让自己肋骨条扎成马蜂窝……哎,你瞧瞧,我说这个干嘛……”
王泉面有菜色,“李哥说笑了。”
“谁用这玩意说笑啊,”李胜乐了,“谁拐谁知道,不怕死就试试呗。”
平生干得最出格的事就是拿剑指过贺舒的季玄臻一脸无辜:“……”
王泉干笑几声,找个借口赶紧走了。
“真是有什么明星就有什么样的经纪人,”李胜看着他的背影声音不高不低地说:“就喜欢惦记名花有主的男人。”
面色铁青的王泉走得更快了。
从唐净楠那受了气,再从他经纪人身上找补回来的李胜火气降了不少,坐上车后,他看着眼神淡淡盯着窗外的贺舒,平静地道歉。
“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不好受,这件事情我比你的责任要大,发现底下艺人身上存在的问题然后把缺点补足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察觉到了你这方面的短板,却没有很好的重视是我的失职,希望你能原谅我。”
贺舒回头看他,摇了摇头,“事情不是这么论的,是我技不如人,怨不到你身上。”
李胜忍不住不住笑了,心说我真是没看错人,“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你也不要再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你不怪我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打算吗?”
贺舒眉头皱起来,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束手无策的无奈,“我没有什么想法,你呢?”
李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有些高深莫测地说:“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如果说唐净楠是一套难度中级的考题,你想顺利地通过这次考试,既可以靠平时的积累,也可以靠最后突击把划题范围全部搞懂。第一种现在是不可能了,但可以用第二种,那么你现在就缺一个划题的人。”
贺舒一愣,“你是说……”
李胜一脸奸诈,“你家那位的段数可比唐净楠高多了,让他来划题,就像让高考出卷老师押题一样——押不中就见鬼了。”
贺舒:“你说周壑川?”
他回忆了一下周壑川平日里对人那副“都别惹我要不我冻死你”的冷脸,觉得不太靠谱,“他能行吗?”
“他不行就没人行了,”李胜说:“国内可找不出第二个宙斯奖影帝。”
“不过呢,这个事情还要你自己衡量,周壑川已经淡出娱乐圈许久,谁的戏都不接,很多人说他把演戏这件事当做是人生低谷时的污点,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不得势的过去。你能不能让他克服心理障碍帮你来个考前恶补,就全看你的魅力。”
他说的这点贺舒倒是没放在心上,也不觉得周壑川很厌恶这段过去,毕竟家里的奖杯还锃光瓦亮地好好活在柜子里,没被周壑川“销毁”。他想了一下,干脆地说:“电话拿来。”
李胜赶紧把手机给他。
贺舒给周壑川拨过去,那头很快接通,还没等贺舒说话,就听周壑川奇怪地问:“怎么了?”
不怪周壑川感到奇怪,两人两个小时前刚打过电话,按照这个时间贺舒应该在拍戏,怎么会再次打电话过来?再说了,贺舒什么时候这么频繁地给他打过电话?
贺舒很正经地说:“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周壑川更感到诧异了,贺舒极少找他帮忙,就算是真需要帮助也是一副“你必须帮我,帮我是你的荣幸”的大爷模样,什么时候这么“乖”了?他思索了一下,声音带笑地说:“我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你嘴里听到‘请’我帮忙这种话,说吧,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