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季玄臻是个刚刚走马上任的小助理,但他还是很靠谱的。先给前脚登机后脚就出事而不知的李胜打电话,没打通,关机,应该是在飞机上;挂了电话立马又给贺舒的家属打过去,把事情的起因结果一丝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当他说到贺舒的道具被人恶意替换的时候周壑川脸色就已经非常难看了,等他说到贺舒将计就计用自己的手去和桌子硬碰硬时,周壑川直接飙上了暴怒的边缘。
他生硬地对着电话说了句“我知道了,谢谢”,然后啪地把手机丢到桌面上,怒火翻腾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连抽了两根才平复了眼里的戾气。
他把烟蒂狠狠地碾灭在烟灰缸里,抓起手机站在落地窗前压着烦躁打电话。
……
贺舒一下飞机就看到了周壑川给他的短信,他快速地看了一下内容,一边拖着行李往外走,一边对很快接通的电话另一头说:“你来接我了?有记者跟着我。”
周壑川的声音很低沉,看起来心情不是很美丽,“不止,出站口还有很多堵你的。”
“……”贺舒无语,“那你还来?让那群记者发现了你就等着明天屠版吧。”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周壑川凉飕飕地说:“你该担心的是怎么样向我解释你右手准备截肢的事。”
贺舒:“……”
截肢是什么梗?贺舒一脸懵逼,刚要再问两句就发现周壑川已经挂了电话。
他一头雾水地拖着箱子往外走,远远地就看到出站口人头攒动,无数举着相机的记者抻着脖子望眼欲穿地搜寻着他的身影,贺舒头皮一麻,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又不是什么大新闻,至于吗?
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出站口不只有记者,还有一群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贺舒松了一口气,知道应该是周壑川安排的,起码不用他一会肉搏出去了。他拖着箱子走到近前,记者们举着相机疯狂地拍拍拍,一个劲儿地往里挤,可就是没法越过保镖们的保护圈半步,最后只能扯着脖子喊:“贺舒!你是因为手受伤不得不退组还是因为演技烂被罗导攆出来了?”
“贺舒!你是因为潜规则进组惹众怒才被人设计吗?”
“贺舒!你是回首都准备截肢吗?”
贺舒简直惊呆了,他在飞机上这一个多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流言到底是怎么发酵到这个高度的?这也太神展开了吧?
一片刺眼的闪光灯里贺舒不知道是谁问出来的,只能朝着那个方向伸出自己那双优雅白皙毫无瑕疵的右手,冷静地说:“不好意思,我觉得它还能再用个几十年。”
人群一静,然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蹦着高地朝贺舒喊各种问题,可惜在证明自己右手不用退休之后贺舒再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只是在保镖们的保护下走出航站楼。
外面,周壑川开着他那辆内里别有洞天的二手大众堂而皇之地在门口沉着脸等贺舒出来,他心里憋着火想抽烟,但一想到贺舒一会还要坐这辆车又放弃了,最后只能浑身低气压地盯着门口,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没一会儿,贺舒出来了,他瞄了一眼这辆不起眼的大众,转身和不依不饶地记者们说了声“再见”,就借着保镖们的遮挡,用平生最敏捷的速度上车关门。驾驶室的男人一言不发地拽掉自己脸上的口罩,摘下鸭舌帽丢到一边,猛打方向盘,驶离人群。
贺舒这才发现某人为了接他还特意做了伪装,不仅有了口罩帽子墨镜三标配,连他平常最爱穿的西装都没穿,可这半点不影响他的俊美,让贺舒看了一眼就心情好起来。他笑眯眯地看向嘴角下压的周壑川,上来先拍一圈马屁,“你今天依旧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周壑川难得没接他话里的小勾子,而是冷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徒手劈桌子帅。”
贺舒见风使舵得特别快,脖子一缩侧着身可怜兮兮地看他,像极了一只耷拢耳朵的折耳猫,“你不想我吗?”
周壑川没说话。
贺舒再接再厉,说话间都带上了软软的小鼻音,“有人欺负我。”
周壑川额角青筋暴跳,一脚油门超了一辆四平八稳行驶的出租车,顺便还附赠了一声暴躁的鸣笛。
他说:“先去做个检查。”
贺舒暗地里比了个“耶”,知道暂时是把毛给捋顺了。
周壑川带他去的是个私密性比较好的私人医院,做了一溜检查半点毛病没查出来,周壑川的表情这才好一点。他旁若无人地把贺舒拉到一个空房间,把人压在门上,反射弧巨长地问了句:“合不拢腿?”
贺舒知道他这是担心过去了,才有心思跟自己扯别的。他伸手搂住周壑川的脖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试图蒙混过关,“我可想你了。”
“想我什么?”周壑川摩挲着他的下巴,“想我怎么把你干到合不拢腿?”
贺舒:“……”
周壑川眼神一狠,手上的力道大的吓人,“别再让我知道你拿自己不当回事,否则,你以后也不用合拢腿了。”
恼羞成怒的贺舒张了张嘴刚要反击,就被周壑川裹挟着怒火的一个吻给堵了回去。
两人在医院的空房间黏糊了半天才开车回家。周壑川去楼下买了一堆大骨头说要给贺舒食补,硬逼着他喝了三碗大骨头汤才算完。
吃饱喝足洗完澡出来的贺舒顶着个毛巾趴在床上刷微博。
此时网上已经翻来覆去好几次短兵相接了,前几天致命陷阱里贺舒那段被封为“手控福利”的超快解九连环视频又被翻出来,好多人担心贺舒的手真的受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伤,还在低下唏嘘了半天。
而战斗力超强的护舒宝们则已经对那些在机场不顾贺舒“手伤”一个劲挤来挤去的记者们发起了无数次声讨。结果被群嘲说,贺舒根本没受伤只是不好意思说被赶出剧组所以借个幌子。
心疼男神的护舒宝们气得够呛,还没等反击,罗云深导演的神助攻就到了。他发了一条微博,明确表示贺舒是由于道具组疏忽而受伤,直接责任人已经被开除,希望大家多关心贺舒这个有才华人品好的新人演员。
那些蹦着跳着极力贬低贺舒的人纷纷被打脸,销声匿迹再也不出来了。
贺舒跟在罗导后面发了一条微博,没说别的,只是拍了一张今晚的饭菜,附上一句,“这是我截肢的右手拍出来的。”
评论里自然是哈哈哈一片,大家都知道他是在回应那些夸大其词的“小道消息”,还在底下起哄要求看一下被截肢的右手。
贺舒趴在周壑川胸膛上让他给自己吹头发,嘟囔一句,“这些人都怎么想的?是有多不想我好啊。”
“当然是有人见不得你好,”周壑川面色不善,吹头发的动作倒是很轻柔,“他们的想法没用,你只会越来越好。”
贺舒听出他话里有话,立马精神一振:又要搞事情了!我喜欢!
他啪地推开周壑川的手里的风筒,在他下巴啃了一口,笑眯眯地说:“哎呀,我两条腿合得特别拢!”
周壑川眼睛危险地一眯,翻身把他压在下面,低笑一声说:“放心,马上就干到你想合也合不拢。”
……
贺舒想的一点都不差,周壑川就是要搞事情,而且搞得格外迅速。
第二天上午贺舒再次没起来,等他从大床上饿醒的时候,周壑川早就走了。贺舒晃晃悠悠地去热一下周壑川给他留的早餐,一边给周壑川打电话。
周壑川:“醒的倒准时。”
贺舒:“你在上班?”
周壑川:“没有,在外面,我给你一个网址你看一下。”
贺舒莫名其妙挂断电话,一边吃着鸡蛋羹一边打开链接——是光盛一部新戏的首映会,影帝杨卓秦影后甄卿挑大梁,还没上映就火的不行了。
然而,这部戏注定要更火一点。
因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壑川也出席了。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无论是到场的投资方还是主办方的嘴都乐歪了,而导演则已经想象到自己这部戏的关注度又将飚上一个新台阶。
在底下等着提问的记者们个个如狼似虎,像吃了春|药一样露出迷之兴奋,眼冒绿光地盯着周壑川。
主持人也是一脸娇羞,“周总,您接收采访吗?”
周壑川回答得很痛快,“可以,不过我对电影了解得不多。”
——现在没人在乎他了不了解电影,只要能采访就行!
于是,一位女记者上来就火力全开问了一句全国人民都想问的话,“您还是单身吗?”
顿时全场皆寂。
就连屏幕外面的贺舒都眼神一凝,咬着勺子静静等他回答。
周壑川像是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一个重量级的问题,他微微一愣,继而如冰雪消融般露出一抹笑意,整张俊美的脸好像都被这一点火星点燃了,那种无孔不入的魅力一个照面就把会场里的几百人给秒成了渣渣。
他噙着笑,用一种苏到令人发指的姿势轻轻往后一靠,语气温柔,“下一个问题。”
所有长眼睛的人都被他着巨大杀伤力的一笑给笑傻了。
妈的,川神你笑得这么甜蜜是闹哪样啊!!!帅得闪瞎眼了好吗?!!
那女记者脸瞬间爆红,她迷迷糊糊地坐下来,隐约觉得周壑川好像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男记者们顽强地表示自己还能撑一会儿!!
他们不痛不痒地问了几个关于光盛的问题,周壑川也中规中矩地答了。直到一个记者站起来,来者不善地问了句,“业内都说光盛现在力捧新人贺舒,请问是想捧他当一哥吗?”
周壑川眼也不眨,答得飞快:“当然不是。”
记者愣了。
他提的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有门道,光盛作为业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实力雄厚,门路广阔,不缺人不缺财,多少想走国际路的一线明星做梦都想搭上周壑川的路子,可以说是人才济济,百花齐放。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三个超一线女明星,个个都是双商爆表、颜值逆天的女神/女王/女战士,被人戏称光盛王冠上的三朵玫瑰。然而和她们如日中天的声势一比,光盛的男演员们相对来说就弱一点。
他们弱不是因为实力不行,而是头顶那轮光芒万丈的红日将他们的光芒给掩藏了。也不知道是周壑川的影响还是怎么的,凡是签到光盛的男演员们都是杨卓秦那样的实力派,口碑有,人气反而差一点。和他们相比,横空出世的贺舒就像个异类,没作品,纯靠脸和炒作,在一众脚踏实地影帝加身的男演员里,简直就是一股“败坏风气”的泥石流。
这记者这么问显然是带了点挑拨离间的意思,毕竟前面那么多前辈挡着,一哥预备位给了一个连跟脚都没稳的新人,谁会高兴?
可惜周壑川否认得太快,记者甚至都来不及为“被老板亲口撸了预备一哥资格”的贺舒默哀三秒钟,就让周壑川一句机智的打趣给轻轻松松翻篇儿了。
“一哥是我。”
周壑川当仁不让地挑了挑眉,顿时惹来大家一片善意的笑声,“没意见吧?”
杨卓秦第一个表示,“没有没有没有。”
“有意见有意见,”三朵玫瑰之一的甄卿紧随其后,嘴特别甜,“一哥跑到神坛上去了,我们还怎么好意思争一姐!”
会场又是一阵大笑。
主持人笑着说:“首映会要变成恭维老板座谈会了吗?导演,就差你没表忠心了。”
导演很矜持地拿过话筒,“我只想求一哥演一回我的电影,虽然我付不起一哥的片酬。”
周壑川手肘支在桌子上听他们调侃,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话筒。原本还笑声不断的会场因为他一个动作又快速切换到安静状态,周壑川抬头看了一眼站着有些尴尬的记者,慢条斯理地说:“你们跑题了,我问题还没答完。”
观众:你这么执着为什么不回答刚刚那个是否单身的问题啊!
周壑川的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两下,像是在衡量什么,几秒种后,他微微一笑。
“贺舒是吧,我想了一下,暂时没有捧他做一哥的打算,不过倒是可以——”
“捧他凑个四小花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