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人便是彭莹玉,他化装巧妙,站在身旁已久,张无忌等三人竟未查觉。彭莹玉低声道:“此间非说话之所。鞑子皇帝除他不得。”张无忌素知他极有见识,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伸手抓住了他左手轻摇数下。
李舒崇看到皇帝和皇太子都出现了,估计后面银花和玉花也会出现,只是不知道她们体内的火毒之力现在怎么样了。不一会,三千名铁甲御林军也走过去,其后成千成万的百姓跟着瞧热闹。街旁众百姓都道:“瞧皇后娘娘,公主娘娘去。”人人向西涌去。
周芷若道:“咱们也去瞧瞧吧。”李舒崇正有此意,于是四人挤入人丛,随着众百姓到了玉德殿外,只见七座重脊彩楼耸然而立,楼外御林军手执藤条,驱赶闲人。百姓虽众,但张无忌等四人既要挤前,自也轻而易举,不久便到了彩楼之前。中间最高一座彩楼,皇帝居中而坐,旁边两位皇后,都是中年的肥胖妇人,全身包裹在珠玉宝石之中,说不尽的灿烂光华,头上所戴高冠模样甚是诡异古怪。银花和玉花姐妹俩赫然出现在皇后的身旁,身着贵妃的服饰,看样子就知道她们圣眷正隆,仅次于皇后。只可惜隔得太远,看的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她们体内的火毒之力情况如何。皇太子坐于左边下首,右边下首坐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身穿锦袍,想必是公主了。
不过这难不倒李舒崇,他使出“传音之力”和“偷窥之力”,瞬间便联系上了银花。
尽管李舒崇知道作为姐姐的银花比较稳重,但为了她的安全还是特意强调了一句:“银花,我是巴特尔,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可以了。”
银花果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开始东张西望起来。李舒崇在她的脑海中“看到”了她此刻想要说的话:“天哪,这是巴特尔的声音,好久没有看见他了,好想再见他一面,甚至……重温旧梦……”
李舒崇有点尴尬,知道自己给姐妹俩的印象太深了,但这姐妹俩现在的这条路是她们自己选择的,不可能回头了。他只好继续传音给她说道:“银花,我知道你们在想我,可是覆水难收,你们既然已经进入了皇宫,又做到了今天的位置,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银花在脑海中回应道:“巴特尔,我们姐妹俩能有今生的荣华富贵,全都是拜你所赐,也不知道你在我们身上施了什么魔法,现在皇上对我们姐妹俩是言听计从,一天也离不开我们了。”
李舒崇道:“你们就安心在皇宫里享福吧,如果要你们还听我的话,就帮我缠住这个好色的昏君,让他沉迷在你们的温柔乡里吧。”
银花心中想道:“可是我们还想再见你一面,我知道凭你的本事,在皇宫里也是畅通无阻的。”
李舒崇传音道:“见面的事情还是以后再看缘分吧。今天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皇后和太子密谋篡夺皇位,你可以提醒这个昏君,让他先发制人,防患于未然。”
银花心想:“凭巴特尔的本领,这个消息绝对可靠!只要扳倒了皇后,我和妹妹说不定就能母仪天下了。”
李舒崇传音道:“没错,扳倒皇后,剪除太子的羽翼,你们姐妹俩就可以一辈子安享荣华富贵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他知道这个昏君的运气不错,荒淫无道几十年,然后弄丢了元朝的天下,逃到蒙古又建立了后元政权,还苟延残喘了五六年,银玉姐妹俩跟着他逃到蒙古,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银花和玉花耳语了几句之后,玉花也开始四处张望起来。迫不得已,李舒崇又和玉花交流了片刻,连哄带劝地安抚好她,鼓励她们多向苏妲己和褒姒等前辈们学习,“照顾”好昏君。
再说张无忌,此刻他游目瞧去,只见左首第二座彩楼中,一个少女身穿貂裘,颈垂珠链,巧笑嫣然,美目流盼,正是赵敏。这彩楼居中坐着一位长须王爷,相貌威严,自是赵敏的父亲汝阳王察罕特穆尔。赵敏之兄库库特穆尔在楼上来回闲行,鹰视虎步,甚是剽悍。
此时众番僧正在彩楼前排演“天魔大阵”,五百人敲动法器,左右盘旋,纵高伏低,阵法变幻极尽巧妙。众百姓欢声雷动,皆大赞叹。虽然没有李舒崇在皇宫里看到那些宫女们跳得那么香艳,却也是极具声势,蔚为壮观。
看了良久,周芷若又向赵敏凝望半晌,叹了口气,道:“回去罢!”
四人从人从中挤了出来,回到客店。彭莹玉向张无忌行参见之礼,各道别来情由。张无忌问起蝴蝶谷和谢逊的消息,彭莹玉来大都前未曾经过淮北,所以不知道谢逊的近况。他说起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年来攻城略地,甚立战功,明教声威大振。
李舒崇故意说道:“彭大师,适才咱们抢上彩楼,一刀将鞑子皇帝砍了,岂非一劳永逸?”“彭莹玉摇头道:“这皇帝昏庸无道,正是咱们大大的帮手,岂可杀他?”李舒崇继续道:“鞑子皇帝昏庸无道,害苦了老百姓,怎么反而是咱们大大的帮手?”彭莹玉道:“李掌门有所不知。鞑子皇帝任用番僧,朝政紊乱,又命贾鲁开掘黄河,劳民伤财,弄得天怒人怨。咱们近年来打得鞑子落花流水,你道咱们这些乌合之众,当真打得过纵横天下的蒙古精兵么?只因这胡涂皇帝不用好官。汝阳王善能用兵,鞑子皇帝偏生处处防他,事事掣肘,生怕他立功太大,抢了他的皇位,因此不断削减他兵权,尽派些只会吹牛拍马的酒囊饭袋来领兵。蒙古兵再会打仗,也给这些混蛋将军害死了。这鞑子皇帝,可不是咱们的大帮手么?”
这番话只听得张无忌连连点头称是。彭莹玉又道:“咱们若是杀了鞑子皇帝,皇太子接位,瞧那皇太子的模样,倒是个厉害角色,就算新皇帝也是昏君,总比他的胡涂老子好些。
倘若他起用一批能征惯战的宿将来打咱们,那就糟了。”张无忌道:“幸得大师及时提醒,否则今日我们若然鲁莽,只怕已坏了大事。”
李舒崇笑道:“我刚才是故意测试一次大家的大局观,发现彭大师果然不愧经天纬地之大才,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昏君其实只是我们明教派出的内应,只可惜你不肯加入我昌南书院,无可奈何呀。”登时把张无忌、周芷若、彭莹玉逗得都笑了。
彭莹玉又道:“教主是千金之体,肩上担负着驱虏复国的重任,也不宜于冒大险,效那博浪之一击。属下见皇帝身旁的护卫之中,高手着实不少,教主虽然神勇绝伦,但终须防寡不敌众。万一失手,如何是好?”张无忌拱手道:“谨领大师的金玉良言。”
周芷若叹道:“彭大师这话当真半点不错,你怎能轻身冒险?要知待得咱们大事一成,坐在这彩楼龙椅之中的,便是你张教主了。”李舒崇拍手道:“那时候啊,无忌大哥做了皇帝,杨左使和彭大师便是左右丞相,那才叫好呢!”
张无忌连连摇手,道:“韩兄弟,这话不可再说。本教只图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功成身退,不贪富贵,那才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彭莹玉道:“教主胸襟固非常人所及,只不过到了那时候,黄袍加身,你想推也推不掉的。当年陈桥兵变之时,赵匡胤何尝想做皇帝呢?”张无忌只道:“不可,不可!我若有非份之想,教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李舒崇听他说得坚决如铁,知道大势所趋、无法勉强,也就不再有这个想法了。
四人谈了一会儿,用过酒饭,张无忌便要去找赵敏,想把今天花车的事情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