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盛产英雄的民族是幸运的。
一个不尊重英雄的民族,是可耻的。
望着躺在地上的死尸,没有人看管,陈生心里很痛。但是却无可奈何,因为他在这场戏里扮演的是刽子手的角色。
如今他如何也忘不了,孙文洲那视死如归的眼神。那二十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那一往无前的模样。
他们是榜样,是脊梁。
陈生甚至会想,牺牲这些人的生命,去救下那些怯弱的人,有什么意义?没有人告诉陈生答案,答案只能由陈生自己去寻找。
当陈生城门射刀的时候,所有人都怯弱的一语不发。
本来乱糟糟的队伍,瞬间变得整齐了。本来不愿意押运粮食的百姓,瞬间放弃了抵抗。
虽然这是陈生导演的一场戏,但是这场戏实在是太过于伤人,太过于伤心。
年希尧彻底相信了陈生鞑靼人的身份,陈生那句城灭说的如此的霸道,让所有人都感觉到畏惧。
陈生率先走出的城门,一人一枪,默默的望着走出城门的百姓和将士,整个人显得如此安静。
若说方才杀人的是修罗,现如今的陈生又是如此的静默像是出尘的真人。
一如既往安静的味道。
看着百姓和粮食出了城池,守备和年希尧都松了一口气,有将士想要上前厮杀一场,想起被走马活擒的那员小将,更是心生惧意,情不自禁的不敢去看陈生他们。
官兵畏怯,百姓更是无可奈何,百姓们只能任由一支百人队摆布。
出了城门,陈生突然仰天长笑。
手里的亮银枪指着年希尧,用流利的官话,说道:“大明竟然出了你这种佞臣,真的是草原人的幸运。”
年希尧恬不知耻的笑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仰慕大汗的威压,又不忍这些百姓平白死去,所以才配合您的。”
陈生笑道:“若是如此,大人可要受委屈了。”
年希尧不解的看着陈生,却忽然听城头报警的哨探说道:“身居高位,不忘忧民,民之主也。能助其成事,虽无名亦可称雄。然骗取知府信任夺取粮食是为不信,助民主夺粮,而不示警,是为不忠。不忠不信双全,苟活何益,不如一死。”
死亡就这样突如其来。
陈生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今天死的人已经很多了。
他如何也没有料到,这位号称顺风耳的哨兵会突如其来的用这种方式解决自己的生命。
没有任何示警,没有任何人预料到,他只是在绽放了人生最有价值的一刻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杀。
本来都准备即刻出发年希尧的陈生,领着朱厚照、张素素,还有上百锦衣卫士兵,面色的凝重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那哨探一刀自刎,死后目光依然直视远方,身体高傲的站立着。
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的望着城头,而锦衣卫士兵包括陈生在内,却明明白白知晓是为何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在那哨探身上,看着那无声无息挺立的尸首,神情很是复杂。
陈生脱掉了所有的鞑靼人的装束,打起了属于自己的特使的仪仗,张素素亲自给他戴上了凤翅盔,穿上了山文甲。
转眼间一个大明武将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
百人皆脱掉鞑靼人装束,改换面貌,百人却有了千万人的气势。
城头的官员,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今日之事,他们已经被骗了。
骇然的看着陈生等人。
迎着众人又惊又惧的目光,陈生浑然没有任何感觉。仰望着那高傲的勇士的尸体,一抹泪水流了出来。
“诸位,谁能告诉我,这位勇士的名姓?”陈生忽然问道。
一位锦衣卫小旗上前,高声道:“他叫李二蛋,顺天府人,年龄六十,今年是他在锦衣卫的最后一年。”
陈生安静的看着城头死去的尸体,看着他最后一刻展现出来的豪迈,平静了片刻,再次摘下了头盔,抱在怀里。
忽然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膝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铿锵铿锵。
将士们穿着铠甲,感动的看着陈生瘦削的身影,纷纷跪在地上磕头。
站起身来,陈生面对着那些怀疑的注视着自己的百姓,目光冷厉的说道:“你们都记住,他是为了你们死的。”
说完站直了身躯,大声颂道:“这位,乃是锦衣卫暗探,此次他揪出罪犯年希尧,并未大家获取粮食一万石。他叫李二蛋,是真正的英雄!英烈呼!英雄哉!李二蛋!”
年希尧的面色铁青,颌下的白髯不停的颤抖,他想努力支撑作为知府大人的尊严,但是内心的滔天巨浪,却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到现在自己如果还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就真的过分了。
巡西特使,陈生。
是谁告诉自己,陈生已经被保国公朱晖处斩了,是谁告诉自己放心,已经没有人能够替陛下揪出此案来的。
眼前的少年郎,才堪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