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在极其混乱中渡过了一天,谁都没心思干活,议论纷纷,大家的话题由此展开,讲起来各种各样道听途说的鬼故事。
好不容易下班了,众人夹着包就跑,一秒不待停留的。
我郁闷的从写字楼出来,步行到公交车站点等车,忽然觉得自己还剩一天的自由时光,何必在乎这点小钱呢,便招手打车。
坐在出租车里,我昏昏沉沉,一闭眼就想起那只大乌鸦在窗户扑腾的场景,闹心劲甭提了。
这时,车窗外突然响起一阵羊叫,“绵~绵”。我心念一动,道观里曾经见过一只黑色的山羊。一瞬间我立马清醒,睁眼去看,外面是市区,车水马龙,根本没什么山羊。
我赶忙问司机:“师傅,你刚才听到羊叫了吗?”
出租车司机被问懵了,笑着摇摇头:“没听到,你是做梦了吧。”
我点点头,对,做梦了。
就在这时,我无意中向着窗外又是一瞥,吓得全身冰凉。窗户里映出了一只黑色的山羊头。此时,黄昏夜景在窗户外移动。映现出的羊头是虚像,与窗户后的实物如同叠影一般叠在一起。
黑色山羊头像是透明的幻像,街景在夜霭中暗流,两者消融在一起,形成一种类似电影蒙太奇的效果。
也就是短短的一瞬,那只山羊头便消失在灯红酒绿的光影之中。
我擦擦眼,再也看不到它。
可以肯定,刚才绝不是幻视,我真是实打实的看见了羊头。道观里其他东西都还说得过去,就是这只黑山羊极其突兀和奇怪,尤其是两只黑色眼球,特别深邃,如古井般深不见底。
我仔细琢磨过,这只黑山羊极有可能就是罗哥说的山灵。现在我看到了它的虚影,这会不会就是一种预兆?它要带我走?
我胸口堵得慌,非常闹心。出租车把我送到家,进屋后我直接上床躺着。
还剩下一天了。想到这,就烦闷,索性开了电脑打游戏消磨时间。
一边玩一边提心吊胆,生怕家里再出什么异状,那今晚真是不要睡了。
还好,这一晚倒也风平浪静。第二天照常上班,到办公室后万念俱灰,什么活都不想干,漫无目的上网。
旁边的窗户要等专门的师傅来换玻璃,现在只能暂时用一张白纸把破洞糊上,风来了,纸哗啦哗啦响,这个闹心。
风平浪静到了下班时间,今天还是个周末,办公室里三五成群商量着晚上去哪吃饭,全是欢歌笑语。
越是这种气氛我越是感受到无比的沉重,徐家亮招呼我一起出去吃饭,我摆摆手拒绝了。今晚是我最后一晚上,我想平静的度过。
等人都走了,我慢条斯理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收拾,看着自己常用的水杯,悲从中来,竟然生出视死如归的感觉。
我背着包慢慢走出办公大楼,今晚的太阳落山很晚,街上光线柔和,天边的火烧云预示着明天是好天气。凉风习习,大周末的,人人都有个好心情。
我映着晚霞没有坐车,徒步慢慢往前走,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找了家稍微上点档次的饭店,吃了顿饭,回到家什么都不想干,静静躺着。
不知什么时候睡了,醒来的时候,外面已天光大亮,我舒服的抻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今天就是最后一天,顿时坐起来,惊恐四下看着。屋里静悄悄的,看不出异状。
还不知道具体几点我才能发疯,这个就比较闹心。
我不想在家里呆着,溜溜达达去了全市最大的公园,人多有点安全感。在公园里消磨了一天,直到大晚上人家要关门了,我才出来。
今天什么事也没有,难道真的躲过去了?
我这个乐,又不敢大乐,心存侥幸。等过了午夜,什么事也没有,我长舒口气,恨不得长啸一声。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躲过去了!
我毫无睡意,兴奋的又找了一家网吧,玩了通宵。想想自己真是屌丝,一说到娱乐,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竟然是打游戏。
第二天早上五点来钟,我步履轻松回到家,哪也不去了,要在家睡一天。
收拾收拾刚躺下,便来了电话。我随手拿起来看,居然是老猪的。我们自从凤阳山回来,便没联系过,他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接起来听,电话里全是杂音,类似电流穿过的“沙沙”声,还有一些说不出是什么的声音,类似人在说话,声音被电流干扰,说的什么也听不清。
我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我就怕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兆,对这个特别敏感。
我挂了电话,有点坐立不安,会不会我少算了一天,其实是今天?
或许那些恶鬼根本没时间限制,想哪天弄你就哪天弄你。
本来心情阳光的,这一下又跌入谷底。我想了想,拿电话又打回给老猪。响了几声,有人接了,里面是哗哗的水声,有人隔着水帘在问:“谁啊?”
我赶忙说:“是老猪吗?我的电话号码你没有吗,我是王慈。我想问你个事。”
老猪说:“哦,我是老猪。等会儿打给你,我现在正在洗澡。”
说完挂了。
我看看表,有些纳闷,现在是早上六点,他洗哪门子澡呢。而且,刚才的对话挺怪,怪在哪又说不上来,就觉得不对劲。
我抽着烟靠着床头,等了没几分钟,忽然微信来了新消息提示。不会是慧慧的吧?我现在都害怕看微信了,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拿起手机看,没想到是老猪发来的信息。
老猪微信里就一句话:不要给我打电话,那不是我。
我眨眨眼,这什么意思?一瞬间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难道老猪让人绑架了?
我想了想,发了条信息过去:什么意思?
好半天老猪才回信息:老王,在我身上发生了极其糟糕的事。你没事吗?可能要轮到我了!
我挠挠头,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发信息: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还糊涂着,什么轮到你了。
老猪反问我一句:你现在怎么样?
我回:还行,正准备睡觉呢。
老猪说:你说你曾在幻觉里见到一口古井,现在还能看到吗?
我回:已经看不到了,再没出现过。
等了片刻,老猪的信息发来:我算过时间,今天本来轮到你的,可你却没事,而我有事了!老王,你现在上我家一趟,现在我的状态非常糟糕,很可能……林波完了,下一个轮到的,其实是我!
我本来挺困的,顿时睡意全无。匆匆洗把脸,出门打车,去老猪家。
敲门后,开门的是雅茹,等我走进客厅,发觉气氛不对劲。
客厅里全是抽烟的烟雾,窗户没开,乌烟瘴气,气氛很是凝重。客厅除了老猪,还有铜锁。
老猪眼前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屁股,不知道抽了多少。
看到我来了,老猪苦涩地说:“王慈,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这事没你还真不行。”
我走过去坐下,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猪苦笑,示意铜锁说,铜锁也没什么心情,让雅茹说。雅茹坐在老猪旁边,温柔抓着他的手,低声对我说:“王慈,老猪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
我点点头,把刚才两通电话的内容说了一遍。
老猪的脸色更黑了。
雅茹说:“老猪的手机出了问题。会莫名其妙自动打出去给其他人。而且打进来的电话,手机还接不到,但是每个打进电话的人都说,和老猪已经通过电话了。”
我倒吸口凉气,刚才我给老猪回了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他正在洗澡……我赶忙道:“接电话说在洗澡的人,并不是老猪?”
老猪苦笑着点头:“我在这里坐一晚上了,上哪洗澡去。”
“那……”我说:“那,接我电话的人是谁?”
老猪瘫软在沙发上,疲惫摇头:“不知道啊。”
“电话串线了?是别的号码接的?”我尝试着说。
铜锁说:“怎么可能。我记得你说,刚才打电话时,第一句便问‘是老猪吗?’。如果真是串线,打到了别人的手机,对面怎么会承认自己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