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片刻,还是把刚才看到鬼车的事跟她说了。琳琳惊讶一声:“真的啊?”我焦躁不安:“我能跟你开玩笑吗?”
琳琳看我的表情确实不像装出来的,她说:“不会是看到脏东西了吧。我在老家的时候,听老人说过类似的事。”
我一直在躲避这个结论,还是让她道破,我停下车,摇下车窗点了根烟,眉头紧锁。
现在征兆就来了,先是镜子有手印,然后又看到了莫名其妙的一辆车。
琳琳说:“你也别慌,没什么事,可能人家那车已经开走了。”
“但愿吧。”我没有调转车头向慈悲寺去,现在没这个心情了,只想着赶紧回公司。
琳琳没强求,我沉默一下说:“你说你在老家听过类似的事,是怎么回事?”
“没事,都是传闻。”琳琳不想刺激到我。
我跟她说没事,就当闲唠嗑。
琳琳说了起来,她老家是在陕西那边,是个不大的镇子,地形属于山间小盆地。封闭的地方民间的传说就多,都是什么鬼啊神的,她听家里老人说过这么一件事,有个跑运输的司机,夜里开车顺着镇子外的高速准备回家,在路上的时候,看到了一辆奇怪的车。
这辆车有点像老式的大公交,整个车身看起来好像大面包,两头圆角,颜色泛黄带着岁月的沧桑感。运输司机觉得奇怪,都什么年头了怎么还有这样的车,再说了,这里是高速,也不是公交线路,怎么能跑到这里来呢。
他一踩油门超过去,透过车窗去看,这一看吓懵了。诡异的公交车里全是烟雾,像是里面的乘客都是大烟枪,抽了整整一车都是烟。
最让人害怕的是,烟雾朦胧中,这个司机愣是没看到车里有人影。
听到这里,我的心咯噔一下,刚才看到的那辆车有异曲同工之处。
“然后呢?”我问。
琳琳说:“司机害怕了,踩着油门赶紧跑路,回到家就病了,高烧不退。后来家里又是请神又是烧香的,折腾半个多月才好。老人们告诉我,这就是遇到脏东西了,那辆车估计是灵车。”
“灵车?”我问。
“不是殡仪馆的灵车,据说是从阴间或是其他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地方来的,上面载的都是亡魂,专门拉死人的车。只有时运低的人才能看到。”琳琳说完,捂住嘴:“对不起啊,我不是说你时运低,我就说这么个事。”
我失魂落魄,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有气无力地说:“你说的没错,我特么就是时运低,最近背透了,喝凉水塞牙、放屁砸脚后跟。”
琳琳笑:“你知道我的微信号叫什么吗,叫幸运小猫,朋友都这么叫我。你认识我啊,就说明幸运来了。”
我有气无力:“但愿吧。”
“对了,咱俩加个微信吧,以后常联系。”琳琳说。
我实在没心情,又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把微信号告诉她。我在开车,没时间摆弄,告诉她等回去加上。
回去的路上,琳琳一直在观察我,她说:“王慈,你很奇怪哎,不就是在大马路上看到一辆莫名其妙的车吗,你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我苦笑,她哪知道这里的事,我也没多说,勉强笑笑说没事。
到了单位,我把车钥匙还给办公室,一脚轻一脚重走回来,开了电脑,傻愣愣坐在那。
徐家亮挤眉弄眼过来:“爽不?”
“滚,滚。”我挥挥手,烦躁地把他撵走。
正傻坐着,经理过来了,招手叫我。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了办公室。到办公室之后,经理问我上午出去怎么样,琳琳事情办得还顺不顺利。
我一听就明白了,他在这拐弯抹角打听琳琳的动向和行踪。
这就是办公室政治吧。两个人不动声色隔山打牛,把我夹在中间。我可不想成为他们斗争的棋子,现在我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哪有心思陪他们玩。
我本想说没什么事,敷衍过去。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恶作剧的心思,既然想玩那我就跟你们玩玩。
我说:“事情办的挺顺利,可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怕说了经理你不高兴。”
经理皱眉:“我就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有什么就说,现在关上门就咱们俩,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说:“出去的时候,琳琳跟我打听个事。”
经理耳朵支起来,没说话,盯着我。
“她问咱们公司工作氛围怎么样,业绩如何,平时大家相处怎么样。然后又让我谈谈对经理你,还有几个领导的看法。”我说。
“你怎么说的?”经理手都在颤。
我说:“我一听她就是来摸底的,都没搭理她,支支吾吾对付过去。”
经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王啊小王,我说你什么好。她问你的时候,你就说什么都好不就行了,多好的机会。你这小同志还缺历练啊。”
我应付的说了两句,就让他打发出来。出门的时候,我看到经理急匆匆打电话,应该是跟同僚商量对策去了。
回到办公室,我想着刚才的事出了神,最近经常这样,坐着神思就跑了,脑子里想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全是一些空洞的意象。
正出神的时候,忽然旁边的徐家亮屁股像是被火撩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我旁边的窗户大喊:“小心!”
我没明白怎么回事,下一秒钟,玻璃“啪”一声巨响,碎了满桌子都是玻璃碴子。
变故来得太突然了,我吓得头皮发炸,从椅子上摔下去,脑子一片空白。
转头去看,一只黑色的乌鸦重重撞在窗户上,最邪门的是,它是大头朝下俯冲过来的,因为加速度太快,撞破了玻璃,整个鸟头都拱了进来,窗台上全是血淋淋的黑色羽毛。
我坐在地上,就跟做梦似的,完全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好端端坐在办公室里,能出现这么一景。
全办公室的人都吓坏了,一起围过来。徐家亮还不错,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我两条腿发软,根本不会走路,瘫在他的怀里。
最恐怖的是,这只鸟还没死,拼命挣扎,窗户上的碎洞越来越大,它半个翅膀都进来了,在那乱扑腾,黑毛到处都是。
所有人都吓傻了,没有一个敢上前,全场鸦雀无声。
这时经理和办公室主任跑过来,经理大叫:“哪来的乌鸦,赶紧弄出去啊。”
他说的是废话,谁敢弄。
办公室主任硬着头皮从卫生间里把扫帚拿出来,用这个捅乌鸦。乌鸦挣扎着,从碎洞里挣脱出去,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所有人盯着窗户看,外面是蓝天白云,高楼大厦,谁能想到平白无故能飞出一只黑乌鸦来。
可是窗台上的黑毛,还有我办公桌上一滩滩血点,都说明这件事确实发生过。
经理脸色阴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把办公室主任狠狠责斥一番,让他找人马上收拾。
办公室主任也是无妄之灾,他顾不得委屈,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邪性,让人半天都缓不过来,心还砰砰跳。
我们写字楼有专门的物业,物业有保洁工,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让他们上来收拾。
我坐在一边,看着满桌子的玻璃碴,手在颤着,浑身像发了高烧一样难受。
办公室这么多窗户,乌鸦左不撞右不撞,就单单撞我的窗。一想到乌鸦,我就想起道观里的事,那也是有很多乌鸦,凤阳山废弃道场里的壁画,也画着大片大片的黑乌鸦。
难道是冲我来的?
“没事吧。”琳琳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担忧地低声说:“王慈,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还是找人看看吧。先是看到怪车,现在又有乌鸦撞窗,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上哪找啊。”我烦闷地说。
“我帮你打听着。”琳琳拍拍我的肩膀。
我手抖得厉害,这就来了吗?还剩下明天最后一天,我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