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国师 !刘同寿并不知道自己引发了多大的波动,知道他也不会在意,现在,他要一心的破解闹鬼的谜团,在和陶仲文那个妖道的竞争中先拔头筹了。
听说这个秘密之前,刘同寿对邵元节的印象并不算太差,无非是投其所好,给自家赚点荣华富贵。按照史书上的说法,这俩道士都不怎么涉及朝政,也没有在外面作奸犯科的记录,算不上坏人。
可实际接触过,刘同寿才知道,这俩都不是啥好东西。
陶仲文那个荒谬至极的药方自不待言,邵元节的大补药也不是啥好东西。嘉靖的性格本来就很恶劣,磕了药之后,更是喜怒无常,因为他这脾气挨打的宫人不计其数,这几年累计下来,被打死的都足有数百!
想到一个个如hua般女子凋零宫中,被摧残致死,刘同寿对陶仲文的愤怒已是无以复加。他不觉得双方是竞争关系,那个妖道,是必须被打倒的。
决心已下,实行的难度却不小。
闹鬼之事,刘同寿摸到了点头绪,但远远还没到水落石出的一刻。那鬼怪应该是某种幻觉,源头似乎跟乾清宫有些关联。不过,进乾清宫勘查事关重大,在冯保那边有确切的消息前,刘同寿不打算轻举妄动。
何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了幻觉的产生,他也无法确定。现在是明朝,总不可能真有放射源吧?重金属中毒?那就是集体中毒。他想象不出来。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过程。
此外,想要推翻陶仲文的药方,光靠驱鬼的成绩还不够,他必须搞出替代品来,而非逼着嘉靖戒毒。
这个难度也不小,刘同寿不是毒贩子,就算知道原料,他也不知道怎么提炼那些高纯度的毒品。而且,要不要那么做,还很值得商榷。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要知道,后世的历史上,正是嘉靖开启了大明全民服春药的风潮,名将谭纶。名相张居正,都是吃药过量,或者吃错药死的。如果他把这个魔盒打开,说不得是要流毒百世,追悔莫及的。
这种时候,就只能靠专业人士了,刘同寿一回客栈,就急匆匆的问起李言闻的去向来。
其他人都在读书,只有梁萧吊儿郎当的在闲晃,看到刘同寿回来。他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
“呃,李先生出去给人看诊去了……对了,同寿,你是不是应该见一下彭大有啊?”
“那是谁?”刘同寿急着呢,哪有空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咱们上虞的老乡啊,你怎么能忘了呢?”见刘同寿依然在瞪眼,梁萧提醒道:“上次,你还说他才学不错,面相也不错,只要晖光日新。就必有所成呢……”
“是他啊……”刘同寿依然不知道确切是谁,不过倒是能大致的确认个范围了。他这个套话,一般都是说给相对亲近之人的,比如萧山那个王新亮,得的也是这个评语。四平八稳。肯定不会出错,顺带着还能安抚人心。促人上进。
“要说关键时刻,还得靠乡党呢。”梁萧忿忿不平的说着:“昨天被黄齐贤一鼓动,大难临头各自飞,只有老彭留了下来,同寿啊,你可不能亏待了他,给那些铁了心不回来的人看看,让他们悔的连肠子都青了才好。”
“好啦,我知道了,现在也不忙着见人,反正我也没什么话能说给他听,让他努力备考便是,只要功夫下到了,肯定会有个满意的成绩的。”刘同寿现在可没心情装神棍,他信口敷衍了两句,又问:“那东壁兄呢?”
“东壁啊,他跟着李先生一起去的……说来也是怪,这些天,李先生似乎跟从前不一样了,不逼着东壁读书不说,有事没事还跟东壁一起探讨医术,嗯,就是你说给东壁的那些,看样子,他要改主意了诶。”
“我去迎一迎好了。”这样的变化,本就是刘同寿乐见其成的,至于确切的原因,管他呢,世界上莫名其妙的事儿多着呢,多这一桩也不算多。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说服李言闻配合,一起开发新式春药,效果好,无公害,环保洁净的那种……
想达成这个目标可不容易,技术上的难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言闻本身的意愿也是个问题。老李为人方正,让他治病救人当然没话说,让他搞这种近乎歪门邪道的东西……说心里话,刘同寿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准备将等消息这几天的时间,都用在这上面。
“同寿你急什么啊?对了,你要找他们,只往南城去好了……”梁萧追在他身后喊了两声,然后突然转头一笑“彭贤弟,怎么样?我就说吧,你留下来,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信小仙师的都是好人,肯定会得好报的,这不,同寿又给你留了条评语。”
“刚才小仙师说的……是点评?”彭大有长得很憨厚,实际上也是个老实人,他没有梁萧那种的没来由的乐观,态度更加谨慎一些。
“怎么不是?”梁萧一扬下巴,气哼哼的说道:“晖光日新,就是努力日日更新的意思!说到努力,连韩兄和孙贤弟都算上,还谁能比你更努力啊?韩兄他们是状元之才,那靠的是天赋,比他们次一等的,就是靠苦功了,以我看呐,同寿的意思就是……”
“小仙师的意思……”彭大有紧张了,连还没走远的刘同寿都停下了脚步,想听听梁萧到底想怎么忽悠人。
“是二甲没错了!”梁萧斩钉截铁的说道。
“真的?”彭大有一脸的不能置信。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吧!他之所以没参加昨天的反乱。只是因为他一心读书,对窗外事一概不闻不问。另外,他是上虞人,刘同寿在上虞的好名声也是重要因素。
“当然了,这还用怀疑吗?他已经暗示过了,这都不懂?你可真笨!仔细想想,第一榜的三位,他都已经点过了,剩下的只有二榜、三榜了,以彭贤弟你的才学。肯定不会满足于一个同进士出身吧?同寿既然说了满意二字,还能有别的可能吗?”
“原来如此。”彭大连连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身遭一片应和声。转头看看才发现,昨天折回来的那部分士子正在旁边点头哈腰,欢喜赞叹呢。
“梁兄,那在下……”其中有那脸皮比较厚的,腆着脸凑了上来。
“你们啊,唉,难喽!”梁萧四下看看,长叹了一声。
待众人都是心中一沉,面露颓唐之色时,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幡然醒悟的,总比一条道走到黑的强,你们还是大有希望的,就算这次没戏,三年后总归还有机会。其他人就不行了,比如黄齐贤,王之臣……”
“梁兄此话怎讲?”
梁萧摇头晃脑的说道:“其实啊,他们两个的才学还是有的,本也该有金榜题名之份。可惜他们心机不正,平白葬送了大好机缘,可怜,可叹啊!”
“竟是这样!”刚才还心灰意冷的一群人,一下子〖兴〗奋起来了。自己悲催不要紧,只要有比自己更倒霉的。就能找到心理安慰。
黄、王二人明显比自家倒霉多了,自己这些人原本就没机会中彩,日前又摇摆过一次,希望就更渺茫了。那俩人可是本来应该中,结果自己给搞丢了的啊!
“回头是岸的人,机会还是有的,关键还是要看自己争取……”
梁萧依然滔滔不绝的说着,刘同寿却已经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他有些明白了,嘉靖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看透自己的心思,却又喜欢那些善于奉迎的近臣,这种人实在太好用了,梁萧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随口的敷衍,被梁萧把每个字眼都扣出来发挥了一遍,有眉有眼的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刘同寿连彭大有这个人都记不得,又哪里会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中进士,具体的名次如何呢?
韩应龙和孙升那是特例,余姚一县差点包揽三甲,这是很值得大书特书的光荣,刘同寿听过并不稀奇。每一届会试三百多人,他要是都能记住才奇怪了呢。
因为记不得,他就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以免自己砸招牌,但梁萧说就没问题了。事后出了问题,大可把责任推到老梁身上;蒙中了更好,小仙师的名声更上层楼,连风险都不用冒。
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弄臣们的作用了,皇帝怎么会不喜欢这种人?
三人行必有我师,看来,今后自己要向梁叔多多请教呢。刘同寿点点头,就要离开,正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大呼小叫着就跑了进来。
“各位,各位,最新消息,皇上下旨申斥了孙翥,措辞非常严厉……会试名次,乃是圣意定夺,岂能轻易质疑?皇上训诫群臣,不可因为嫉贤妒能,干涉国家抡才大典,违者将重惩不怠!此次念在孙翥初犯,故而暂且姑息之,下不为例!”
“哗!”众皆哗然。
原来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人,这下也是疑虑尽消了。众士子兴高采烈的议论着,连带着梁萧刚刚说的话也是被反复提起。
过不多久,其他地方的士子也有闻讯而来的,消息不胫而走,象长了脚似的飞遍了全京城,城西的谢家别院也是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王之臣愣愣的看着报信之人,直勾勾的样子让那人一阵心虚,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其实他的两眼根本没有焦距,眼神早已涣散掉了。
“别听梁萧胡扯,又不是那刘……道长亲口说的,谁信他?再说了,礼部尚书是素有直名的夏大人,焉能受了他的摆布?”黄齐贤犹自嘴硬,但心下早已经虚了。
“那边还说了,早先回去的那些人,还有希望,咱们……咱们这些人算是彻底完了……”说着,报信者不顾形象的往地上一坐,放声大哭。哭声引起了共鸣,转眼间,院落里就哭成了一片,十年寒窗,落得场空,这是人间最大的悲剧之一啊。
“哭什么哭?不到考完,谁能知道结果?就算他预测得准,可他也说过我和王贤弟会中,现在怎么可能又有反复,难道他真有操纵圣心的本事?不可能啊,不可能!”黄齐贤声嘶力竭的喊着,想鼓舞起同伴的士气来。
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但效果却微乎其微,或者说适得其反才对。
将他的话听在耳中,一直僵立的王之臣突然有了动作,只见他连哭带笑,惨声道:“咎由自取,葬送前程,悔不当初……啊!”
说话间,一缕鲜血乍现,顺着嘴角流淌而下,滴滴溅在地上的白雪上,触目惊心。最后一声悲嚎,王之臣仰天而倒,就此没了声息。
众人大惊,上去七手八脚的救治,总算还有口气在,但看他那气息奄奄的模样,显然一条命已经去了大半条。
望着一片狼藉的景象,黄齐贤欲哭无泪,跟神棍作对这种事,果然不能做啊!明明自己就说中了关窍,可就是没人信,自己又上哪儿说理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