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最近还好吗?我来看你了。”
颀长的身形,一下子遮住了照在女人身上的阳光,却很快的,男人的身体蹲了下来,阳光重新照在了女人的整个身体。
在阳光突然消失的那一瞬间,男人没有错过,母亲的脸上,就要愤怒抓狂的神情……
却在又重新感受到阳光的瞬间,异常安静了下来。
蓬乱的头发,微微的挡住了女人的容颜,可是,却依旧能够看清楚,那张曾经如此耀眼过的脸颊。
……
男人微微的踮着脚尖,让自己蹲下来的身体更加挺直,高度却刚刚好女人能够平视到他的位置。
拾起了地上的拖鞋,男人一边给母亲穿上,一边轻笑着说:
“妈,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不能光着脚,要穿袜子,或者把鞋子穿上,小心着凉。
您怎么像小孩子一样记不住呢?”
男人扬起的脸颊,不再是那个背负了一身恨意的嗜血仇杀,就像小时候的那个小男孩一样,骄傲而神气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
阳光下,男孩儿脸上笑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却漏了一个洞,手里拿着的是刚刚才掉的大门牙,甚至还带着些血迹,朝着坐在花园里的母亲一边使劲的招手,一边大喊着:
“妈,我掉牙了,妈,我大门牙终于掉了!”
可是---
男孩儿始终看到的是母亲冷眼漠视的表情……
男孩儿一直以为,是爹地每天都不回家的原因,冷落了母亲,所以母亲才会不高兴。
于是,男孩儿总是很努力的做着一些事情来让母亲开心,可得到的,却是她更加漠视的眼神。
直到现在,男孩儿长成了男人,他才明白,母亲的难受,原因不是爹地不回家,而是出在他身上……
他是母亲的儿子,却不是父亲的儿子,是母亲被人强/暴而被迫留下来的儿子!
……
看着女人依旧漠视的神色,季泽夜笑了。
可是,微红的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却是如此惨淡而悲伤,就像是被唤醒的魔鬼,****着曾经自毁式的伤口……
充斥着的猩红的血眸,褪去了所有的魔魇,化成了最哀伤的迷蒙,却深却浅,轻昂着头,直直的看着女人。
噙着笑意的淡薄的嘴,微微扯动,笑意渐渐敛去了:
“妈,我是季泽夜,是夜夜啊!
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儿子,我是你儿子啊!
妈,你看看我啊!”
迷蒙的双眼,一片轻颤的迷离,濯然涟涟,几乎是接近了祈求而绝然的声音,那么哀陌,那么伤悲……
他是季泽夜,是顾安雅的儿子,却是这个可怜的女人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
僵坐着的女人,仍旧表情呆滞,垂掩着的发丝,那双空洞而大的眼睛,深深的嵌在了那张惨白的脸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却一直盯着透明窗户的外面。
对于男人撕扯着心扉的祈求呼唤,不为所动着。
是啊,他的母亲,顾安雅已经疯了二十多年了,能够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坐着,已经是上天最大的垂怜了!
他还在奢望着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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