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阳光普照,云白风清,天气好得不能再好了。
金陵城街头挤满了人头,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押解朝廷钦犯。
“听说这次的犯人是益州路的西南候和禁卫军统领呢!”
“这么大的官啊,一个是侯爷,一个是禁卫军统领,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吗?”
“好像之前贴出来的告示上说的是什么私通他国,私开铁矿什么的。”
“哦,还有什么贪赃枉法之类的好像。”
“对,对,有这条,我记得。”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尽贪污我们老百姓的钱财。”
“这种人就应该杀,直接砍头!”
“对,死不足惜!”
伴随着街头民众的议论纷纷,两辆押解犯人的囚车从街道上走过,囚车中的人胡子拉碴,神情憔悴。
围观的百姓们忍不住纷纷将手上的鸡蛋,青菜等物砸了出去,边砸边骂,囚车中的黄山和尹知衡,不到片刻功夫便沾满了鸡蛋液,青菜,甚至破鞋,烂砖等物。
两个人神情麻木,没有丝毫动作。
临街茶楼上站着的太子却看得身上有些发寒,幸亏他没在下面待着,若是让那些东西不甚砸到,估计要恶心死了。
囚车走的缓慢,却很顺利的就来到了慎刑司门口,两辆囚车进去,慎刑司的大门便砰然一声,紧紧关了起来,隔绝了外界一切探视的视线。
黄山,尹知衡一进去,便被分开安排在不同方向上的囚室里,外面重兵把守。
慎刑司指挥使陈辉立刻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审讯。
深夜,慎刑司后门外的街道上一片安静,偶尔可听到远处传来的犬吠声以及打更的声音。
一灯如豆,冷风吹动着挂在门檐下的灯笼,灯光昏黄不定,越发显得黑暗。
暗夜的街头忽然出现一道黑影,来人紧紧的将自己都裹在黑色的斗篷里,悄悄的在后门口站定。
后门轻轻的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圆脸的汉子,他看到裹在斗篷里的人,忙掩上门走了出来。
“可算是来了,里面都已经开始审讯了。”
“都招了什么?两个人同时审吗?”
圆脸汉子点头,“应该是得了上头指令,指挥使和副指挥使一同在审,快点把东西给我吧!”
裹在斗蓬里的人从袖子里摸出一黑色的荷包,递给了圆脸汉子。
“和上次赵阳一样,放在他喝的水里就行,事后,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吧。”略带尖细的声音响起。
圆脸汉子点头,“放心吧,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子时了,那个时候是人最困倦的时候,那时候动手正合适。”
裹在黑斗蓬里的人轻轻点头。
“啪,啪!”暗夜的街头忽然想起清晰的拍掌声音,紧接着想起冷淡的嗤笑声,“计划的倒挺周详,本官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毒害朝廷重犯?”
漆黑的街头忽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将这条暗巷照的如同白昼。
裹在黑斗蓬里的人猛然回头,看到慎刑司指挥使陈辉正在巷子口哪儿站着,一双冷漠的眸子此刻正直直的盯着他。
裹在黑斗篷里的人猛然回头,冷冷的盯着圆脸汉子,“你出卖了我?”
圆脸的汉子面色苍白的摇头,双腿一抖,扑通跪在了地上,牙齿忍不住打起了颤,“不,不是……”
他出来的时候,明明陈指挥使还在地牢里审讯黄山呢,怎么可能会跟踪在自己身后?
“不是什么?张老三,本官会看在你这次坦诚有功的份上,减轻对你的刑罚!”陈辉平日里总是面目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笑意。
那笑意看在圆脸汉子张老三眼里,不由觉得更加恐怖,身子抖的更加厉害。
“我,我没………”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为自己辩解一句,却在触及陈辉那双冷然的眸子时,怎么也不出话来。
陈辉哼了一声,一挥手,“把他们抓起来,我倒要看看,深更半夜的,是谁要入我慎刑司作乱?”
慎刑司的人纷纷上前抓住了张老三和裹着黑斗篷的人。
陈辉上前一步,一把掀开了他头上裹着的黑斗篷。
明亮的火光下,露出一张白净无须的面皮。
陈辉目光一凝,倒是一张生面孔!
那人斜睨了陈辉一眼,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下一刻却咬碎了口中的毒药。
陈辉暗道不好,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却已经晚了。
黑红色的血从嘴里溢出来,那人哼了一声,气绝身亡。
竟然是个死士,陈辉脸色一片铁青!
凝视了地上的尸体片刻,陈辉才挥挥手,手下人押着张老三进入慎刑司。
暗夜的街道又恢复了漆黑宁静!
陈辉沿着回廊,脚步匆匆的走进他平日里理事办公的地方。
“竟然是个死士,一抓住就咬破了嘴里的毒药,死了!”陈辉想起刚才的情形,脸色仍有些不好看。
灯光下坐着的玄衣少年回头,正是宋彦昭。
“太子也不傻,这种时候派出的自然都是死士,而且还是生面孔!”宋彦昭并不觉得意外。
陈辉皱眉,“那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去清查东宫的内侍名册吗?”
宋彦昭摇头,“我敢打赌,他肯定不会在东宫的内侍名册上!”
陈辉想想也是,只是有些不甘心!
宋彦昭起身,笑眯眯的拍了拍陈辉的肩膀,“你啊,怎么行事还是这么一板一眼的?”
陈辉扭头看他,对于这位曾经是自己上峰的年轻侯爷,面上表情淡漠,“我可没侯爷那么多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数!”
宋彦昭嗤笑一声,“不管合不合常理,能解决问题就是有理!”
陈辉眨了眨眼。
宋彦昭指了指皇宫的方向,“你连夜进宫,禀告陛下,就说有人蓄意谋害朝廷重犯,抓住的活口指证说是东宫的人!”
陈辉愣了愣,“可我们还没证据啊?”
宋彦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做的是先禀报,水搅混了,证据自然会有的!”
陈辉默然,过了片刻,低声道:“那黄,尹二人的审问?”
话音未落,迎面丢过来一沓卷宗。
“我都给你审完了,你整理一下就行了!”玄衣少年丢下一句话,背着手走出门去。
陈辉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的卷宗,这大概是他办过的最省心的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