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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小儿天天来,容昐觉得烦,现一整天都没见到那个肉呼呼身影。
容昐又想不行,人真是矛盾综合体。
不过不知是因祸得福,长沣她面前渐渐放开了许多。
容昐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才知道,原来长沣和她一样喜酸甜,爱闽菜荔枝肉,不喜喝汤。原来长沣只要看书四周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吵到他,这一点倒是和庞晋川一模一样。
对于长沣,容昐有太多亏欠。
所以这个孩子现对她依旧处处小心谨慎,她不能怪他。
晚饭后,容昐目送长沣回院子。
冬夜里,夜幕降临了,看着那个小小身影坚定踏茫茫雪地上,容昐看着竟舍不得撇开眼。
似乎感觉到身后异样,长沣回过头,匆匆一眼又迅速转过头。
徐嬷嬷不耐烦推搡道:“大公子,怎么还不走?”长沣犹豫了下,耳边传来长汀活泼兴奋声音:“太太,太太!”
“回来了呀。”是太太温柔笑声,虽然背对着他们,但是长沣知道此刻太太眼神一定很温柔,像一滩流动春水。
他被太太这样看了几日,就溺毙其中,那么长汀呢?
长沣紧握双拳,低垂下长长睫毛,听着那边门帘撂下声音,失落道:“走吧。”
很皑皑白雪上落下一连串脚印。
容昐站窗台前,直到长沣跨过月亮洞门,走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看着床上使劲打滚翻腾小儿。
看他还挺活泼,想来庞晋川没有责怪他。
只是,这称呼?容昐脸上无害露出一丝微笑,走上前床沿坐下,拍拍小胖子屁股:“刚才叫妈妈什么?”
小胖子还秋菊手里挣扎脱掉容昐给织小背心,扭扭小腰:“太太,小儿口渴了。”
明眼就想蒙混过关,容昐轻轻一扯,小胖子红着脸终于挣脱开有些紧身小背心,昂面给了她一个灿烂笑容,扑过来:“小儿长大了,可以保护太太了!”
容昐心里一阵心酸,轻声问:“是爹爹说叫太太吗?”
小胖子扭扭了几下,闷声哼了哼:“才不是呢,小儿长大了,所以得叫太太!”
“妈妈不好吗?”
“妈妈好,不能叫。”小胖达垂下头,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容昐将他揉进怀中,亲亲他红扑扑小脸。
小胖达一直以他们之间有共同秘密而骄傲,如今改了太太,还说好。
这个庞晋川啊,真是个冷酷无情人,把她小儿也教不敢笑,不敢哭。容昐不知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可她现只是一阵阵揪心疼。
“太太。”小胖达看见妈妈失神,有些手足无措趴她怀中,看她。
容昐笑了笑,小胖达犹豫了下,贴近她耳朵,轻声说:“我们偷偷叫好么?妈妈不要哭。”
这一声妈妈,真把她喊哭了。
她小儿明明还只是这么小,小手臂跟藕节一样,却已经这么早学会探测大人内心,看人脸色。
容昐心疼极了,她摇头笑道:“太太不难过,因为太太小儿长大了。以后就叫太太,不要偷偷叫,偷偷叫会被人听见。”
“谁?”小儿浓眉一挑,小霸王样子。
容昐喜欢不行,低下头亲亲他小油嘴笑道:“太太要教小儿一个成语,小儿要牢牢记住,就算长大也不许忘了。。”
长汀立马坐直了小身子,跟课堂里上学似,认真异常。
容昐一字一句道:“隔墙有耳。即使隔着一道墙,也会有人偷听。”
长汀低着头,想了很久,小小身子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似。
他慢慢抬起头,亮晶晶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妈妈,问:“以后只有太太,没有妈妈了?”
容昐点头:“只有太太,没有妈妈。”
“小儿,小儿要保护太太。”长汀突然冒出这句话,听容昐没头没尾,但她想,今天庞晋川一定是和他说了什么,让小儿有些紧张了。
容昐叹了口气,拍着他背,轻声哄道:“小儿还太小了,现太太会保护自己。所以太太小儿要长大,是吗?”
容昐细雨般柔声安慰中,长汀外渐渐沉入梦乡。
隆鼓鼓小肚子随着呼吸安稳起伏着,这个孩子会是她一辈子财富吧。
容昐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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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汀出言顶撞父亲事,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日日被庞晋川带这边教导。
这让府里一干人等都看眼红不已。
早起,容昐打理庞晋川衣物。
昨晚他这边留宿,折腾了一宿,没睡。
容昐打了个哈欠,眼底下是浓浓青色,她发现现,只要有庞晋川身边躺着,她就很难陷入睡眠。
这个男人让她琢磨不透,那个两年前自己曾经疯狂爱上男人,反而只是自己遐想一般。
大气,学识渊博,带着一些冷傲。
但现,庞晋川是,冷酷,无情,自私,现看来好像后者接近现实。
她知道,庞晋川是被长房抱养过来继子。
她正经婆婆其实是大太太,只是大太太自从她嫡子死后身体就直转急下,现如今乡下别庄修养,常年不管庞府中事。
而大老爷本来就修道许久,不然也不会就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死后只能从旁支过继香火。
所以明面上虽然只是婶娘二太太,却俨然成了庞府正经主母。而庞晋川生父,也就是如今他二叔如今仕途正盛,出任吏部侍郎,年前刚继了庞家族长之位。
庞晋川已经二十九岁了,二十三岁他登科,皇上亲赐探花郎府,住到至今。
古代科举有多难考,毋庸置疑,这样人才搁现代,名头该是精英中精英了,什么国家科技论坛了,金融协会了,他估计都会上台讲一讲。
这样男人,是个女人都会着迷。
可是静下来细想,一个贵族世家出子弟,不骄不躁,一路披荆斩棘站如今高度,那这背后所付出血汗,可能不是旁人所能了解。
这样庞晋川,过到底是什么样日子?
容昐想出神。
手上扣子却扣飞,到后一颗盘扣时,庞晋川忽然道:“你那药该停了吧。”
“什么?”容昐茫然抬头。
庞晋川面色不变扫了扫袖上褶皱,一丝不苟道:“从今天起,避子汤不用喝了。”
庞晋川率先离开镜前,坐到圆桌旁。
容昐看了一眼林嬷嬷,林嬷嬷神色也不大好,替她净手后上了香膏轻轻揉开。鼻尖散开淡淡清香。
他是怎么知道她喝这个药?
屋里出了内鬼了?
容昐心领神会:“两年前流了孩子后,太医说我身子已经不适宜受孕,所以这药一直吃着。您看还要生吗?”
容昐坐下,指着锅巴贴,林嬷嬷上前布菜,庞晋川放下银筷制止道:“好好养着身体,以后每日我会让厨房给你熬进补药。”
容昐轻轻蹙眉,舀了银耳红枣粥。
他对她大儿那么冷淡,对她小儿那样严格,这叫她怎么还敢再要一个他孩子?
两人正吃着,忽听外头传来急冲跑步声。
来旺低呵一声:“作死!没看见主子用膳吗!”
来人喘着粗气:“爷,爷。夫人轿子就府门外了!”众人脸色大变。
容昐心底重重咯噔一下,起身。
庞晋川面无表情按住她手,递上汤勺:“先吃,才大门外,要到二门还需一盏茶功夫。”说着转头看向来旺:“叫二婶去大厅等候,我与太太随后就来。”
来旺犹豫了下:“爷,这,这好吗?”
庞晋川抿了抿嘴,低下头:“有什么不好?叫大公子先去前头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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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夫人下了马车,一路往正房抬,下了轿子往里走了二道门,远远地见长沣等那边。
她脸色微微好了一些。
只瞧她头上是松花色镶珠抹额,中间镶攒珠翡翠,头上碧玉双簪亮丽晶莹。
再细瞧下去,身上穿是青皱绸一斗珠羊皮褂子,胸前别着蜘蛛粒大胸针,神情严峻,不含一丝笑意,嘴角处微微往下按着,透着股严肃。
徐嬷嬷迎头小跑上来,见了旧主就磕了一个响头:“奴婢给夫人请安呢。”
夫人嗯了一声,由着她扶进去,主位坐下。
两边是银奴俏婢服侍,其中一个穿红衣艳丽丫鬟殷勤服侍着,格外引人注意。
长沣想起之前听人说,夫人要给父亲纳妾事儿。
“你们太太呢?”夫人吴氏呵问。
徐嬷嬷笑嘻嘻上前,指着前头低啐道:“还不是勾着爷她那屋里呢,夫人您不知道太太养好儿子,昨儿个小公子还顶撞了咱们爷,这不也不知这些日子又灌了多少**汤,弄得爷晕晕乎乎,整日把小儿子带身边,倒是咱们这个正儿八经出嫡长子反倒不冷不热。”
“果真有这事儿?”吴氏沉下脸,瞧着身旁红烛,老神道:“倒是我轻看她了,原先我便说她不适合,可如今果真如此。今儿个我过来就是得问问他们夫妻两红烛事儿!你去叫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