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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见过黄沄湖后,容昐就再也没有见到黄家人出现顾家。
她连去黄氏屋里坐坐时间也少了。
倒不是因为生黄氏气,而是这个时代,她只能这样避嫌。
就这样娘家安然度过两天没有封建老古董庞晋川,没有白莲花小妾,没有老奴欺主日子,容昐简直要乐不思蜀了!
只是到第三天傍晚,来旺苦兮兮一张脸求到了顾府。
见着容昐面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吓得容昐脸色惨白,以为长汀不好,急忙问:“起来,说,小公子如何了?”
来旺唉声叹气,眉头深皱:“太太,小公子极好,只是府里都被这个小祖宗掀开了屋了!”
容昐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
秋菊上了茶,走过一眼瞪去:“也不好好说话,瞧你急着太太怎么是好!”
来旺脖子一缩,瞧见上头太太穿着一件玄色五彩金遍边葫芦样鸾凤穿花罗袍,底下是掐着嫩黄色罗裙,面容娇俏可爱不知比府里那两个时常端着姨娘不知好上多少倍了去。
可把来旺心中喜欢,恨不得一把古脑把这几日小胖子做坏事全部掏给了容昐去。
来旺咽了咽口水,眯眼笑着赔罪道:“是小不是,太太恕罪则个。”
容昐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红枣茶:“怎么了,小儿又惹了什么事儿了?”秋菊奉茶完立旁边细听,几日没见到小公子粉嫩模样她也想慌了。
被容昐这么一问,来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一咕噜话叽里呱啦数倒了出来。
原来那日,长汀自己一人跑出来,又气不过,小坏蛋气呼呼就跑到府里专门关养猫儿狗儿屋子里,专门挑了两只没喂过饭狗,叫人牵了去乔姨娘屋里。
“干嘛?”容昐问。
来旺哭道:“太太,小公子这是要逗狗呢!”可这逗是狗吗?
眼瞧着宋姨娘带着庞长满和庞如雯出来,小胖子自己擦擦冻僵鼻子,二话不说叫下人放开了狗,自己个儿左手一个劲儿,右手一个劲儿把狗今天早饭丢到了母子三人跟前。
宋姨娘等人正满面春风走出来,还正奇怪从天而降肉是哪里来,还没等他们回神,两只大狼狗就迎面扑了过来。
吓得园子里鸡飞狗跳,到底是以宋如雯被扑倒,宋姨娘灰头土脸,庞长满书被狗屎糊弄看不出样来告终。
“噗!”秋菊笑捧腹大笑,腰都直不起来。
到底是太太生,怎么就这么会帮太太出气呢!
容昐心底已含了微微怒气,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才问来旺道:“爷后来怎么处理?”
来旺神色变了变:“小公子做了坏事,自然是被抓起来打了屁股,只是这半天都不吃不喝了,一句话也不肯说。”
容昐唉了一声,也不知这孩子到底像谁?
竟如此戾气。
“太太,您说,这事儿?”来旺想起自家主子打了小主子又心疼不过模样,犹豫问。
容昐想了想道:“你等着,我这边交代了,随你一同回去。”说完,看见门口隐约有一小门站着,是花色布料,容昐看了秋菊一眼,秋菊连忙招手:“大公子,太太请您进来。”
长沣是被顾母叫了,来喊太太去选阿胶。
他隐约门口听到长汀就不愿意进来。
他知道,这两天乐日子很就不复存,想起徐嬷嬷昨晚告诉他话。
太太是疼小公子,您可千万别喝了太太**汤!对您好是老太太呢。
长沣犹豫了下,低着头走进去,行了个礼:“太太好。”
“你来。”容昐道,长沣又走进,离她圆桌前停下,容昐道:“咱们要收拾收拾回去看,知道你和霖厚要好,去给他道个别吧。”
长沣手缩袖子内,摩挲着小金牛,忽然抬头问道:“能多住一天吗?”
容昐摇摇头:“可能不行,你弟弟做了坏事,咱们下次再来好吗?”
长沣咬住下唇,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
弟弟,又是弟弟!长汀夺走了太太,现为什么害他连这里多住一天都不可以!
他讨厌长汀!!
“长沣?”容昐轻声低唤:“还有事吗?”
长沣抿抿嘴,摇头:“没事。那我们回去吧。”
容昐松了一口气。
辞过顾府众人,容昐傍晚赶回庞府。
暮色已经辞去夕阳,坐车厢里,感觉到寒风呼呼刮,虽隔着厚重车帘依旧能感到脸上丝丝寒意。
容昐撩开帘子,眺望而去,顾府已经远看不见了。
四周安静似乎只能听到落雪声音,路上偶有几个行缩着疾跑而过,又卷起扑面而来冷意。
长沣也看着外面,容昐拉过他手,放入自己掌心中间。
一股冰冷迅速包裹了他双手。
长沣微微一愣,挣扎了下欲要抽出。
容昐不放,很仔细看着他小手。
因为常年生病,比同岁孩子还来小一些,甚而苍白能看见手掌底下细密青色血管。
可能是因为母体生育时难产,卡住太长时间导致哮喘,也可能是孩子本身发育就不成熟。
“别动。”容昐抬头朝他一笑,拉紧:“你手这么冰,怎么不多穿一些衣服再出来?”
长沣动了动嘴角,心中暗道:太太手比我还冰,怎么还给我取暖?
“我给你暖暖。”容昐将他手顺着自己宽大衣袖伸入,顿时一股暖意充沛着长沣全身。
秋菊咿呀了一声,赶忙将刚弄好汤婆子递上给容昐:“太太,用这个吧,等会别着了凉。”
容昐取过,这才放开长沣手,将汤婆子顺势塞入他手掌心之中,笑道:“这个比我热。”
长沣吱呀了嘴,心底始终绕着一句话,只是迟迟没有说出。
他觉得,刚才太太袖子里,比汤婆子热,热他心滚烫烫。
长沣偷偷看她,忽然发现,这一刻太太连青丝旁垂落珍珠流苏也异常好看,比他见过所有太太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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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城南,庞府城北,绕过半个京城,总算是天全部黑时赶了回来。
林嬷嬷第一个迎上来,宋姨娘乔姨娘随后。
宋姨娘一见容昐就掩面哭梨花带泪:“太太,您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一身素色袄裙,越发衬宋芸儿无法言语娇弱。
乔氏一旁冷冷一笑,摸着小腹笑道:“哟,姐姐怎么跟爷告完状还不够,还要向太太告状呀!这小公子可是太太亲生,难道姐姐连这个理儿也不懂吗?”
宋芸儿脸色一白,楚楚可怜看向不远处走来庞晋川,取出帕子抽噎着跪下来:“是妾身无状,顶撞了太太,还请太太责罚!”
冰天雪地,这一跪真就把她跪成妒妇恶妻了。
容昐冷着脸,让秋菊先将长沣送回去,刚说完回头,只见庞晋川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皱着眉盯着地上宋芸儿。
容昐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躁动,此刻她竟有种想踹开这群狗男女想法!
不好,不好。
“爷,妾身回来了。”容昐脸上带笑行礼,乔氏连忙跟着。
庞晋川微抬一手,容昐已经站起,两人手空中就此错开,容昐看也不看庞晋川一眼,低着头捂嘴冷冷道:“宋氏也起身吧。”
“爷。”宋芸儿擦着眼角泪。
庞晋川点点头:“起。”随后又道:“都下去吧。”宋芸儿有些不敢置信看向庞晋川,低低咳出声。
庞晋川盯着她:“下去。”宋芸儿连忙止住咳嗽,赶紧行了礼退下。
乔月娥见宋芸儿退走,欲要上前,但见庞晋川冷着一张脸,当下也不敢再就放,心中暗暗欢喜,不知等会爷和太太该如何吵起来。
这宋芸儿啊宋芸儿,就是一个狐狸精!
“走吧。”庞晋川强硬上前拉住容昐手。
容昐下意识往回抽,却被他拉紧,连喘息功夫也没,一路就往她住院子走。
“你!”容昐疾步跟上,昏暗灯笼灯光下,她忽然想起那一年,长汀还没出生时候。
那晚已经记不清为了什么事儿和他吵起来,庞晋川去了宋芸儿院子,她就这样一路小跑追上去。
冰天雪地里,追鞋子都掉了,才追上。
那时心里,就全心全意只有他。
虽然后来,被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跪佛堂外一个下午,可心里还是因为庞晋川没有去宋芸儿院子里还是美美。
容昐脸上被烛光倒影着错落,昏暗中竟看不得她神情。
庞晋川忽然觉得极其讨厌,踹了来旺一脚:“灯暗了!”来旺头疼很。
两人一前一后,疾走雪地上,庞晋川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怒气,勒手上劲儿越大。
正懊恼着,忽听前方一声吼声。
“妈妈——”长汀就守门口,一看见容昐一股脑就往她怀里扎,像只丢失小兽呜呜哭出声儿来。
庞晋川气急,哼了声儿,可再重话看到小儿哭成这样他也说不出来了。
容昐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发觉庞晋川脸上竟和长汀脸上浮现着同一种神情。
委屈?
庞晋川会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