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街市一如既往的热闹,大商的京都主街永远是这个天下最为繁华的地方。
秦子月一身月白暗纹袍,头上以玉冠束髻,俨然一个刚刚过了弱冠之年的清秀公子,正悠哉的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身边只有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厮,不着痕迹的为他挡开人流。
就这么走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走到了街区尽头。
小厮抹了把头上的汗,看着远在咫尺的西城城楼,心中没底,难不成这位主儿还要出城?
好在他那主子只是站了会儿,盯着那两扇开着的城门看了许久,直到守城的将士开始怀疑,这才沉默的转身,向来路走去。
小厮再次暗中抹了把汗,这位主子的确如杨大总管所言,小心再小心,也猜不透那深沉莫测的心思!
此时见这位“爷”总算是往回路走,小厮才松了口气,连忙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殷勤倍致的为他分开两边人流。
这才刚刚走过一小波人流,左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秦子月停下脚步,微侧了头,向左后方看去,那小厮见状,也连忙看过去。
只见在街道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正摆弄着手中的一朵朱红色的小花儿,一边欣赏一边摇头晃脑的念着那几句话,他的嗓音清朗如山涧流泉,只听声音倒想象不出他竟是个乞丐,而且看那姿势、那神态,哪里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倒像是刚刚痛饮过后诗兴大发的诗人。
事出反常即为妖。
秦子有一向感知敏锐,此时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乞丐。
谁知那乞丐还不自知,依然陶醉的捏着手里的一朵小花儿,嘴里哼唱着,颇为自得。
秦子月看了会儿,薄唇微弯,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意,他缓缓蹲下来,盯着乞丐因陶醉而放光的脸,笑着道:“你一人在这儿,拈着一朵花傻笑,可有什么好事让你笑得如此疯癫?”
那乞丐被人打断,本有些恼怒,但听到秦子月问的是这个问题,不由哈哈大笑,随手挠挠自己已经污成鸡窝似的头发,将手里的花拿到秦子月面前晃了晃,如同献宝般神秘的道:“你这是不懂我为何发笑,才会说我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子月看着那朵朱红色的小花,金色的吐蕊灿若赤金,连花瓣都染上了金色,半晌才摇头浅笑:“这就是一朵野花。”
那乞丐顿时将花收回护在怀中,撇嘴道:“切,真没见识!”
秦子月非旦没气,反倒笑起来,从任将军起,就再没人敢如此与他说话了。
小厮立刻上前喝斥:“大胆!”
只是这小厮的声音稍显尖利,令那乞丐满是得意的脸微微僵了下。
秦子月伸手挡住小厮,淡淡地道:“难得遇着个真性情,怎敢无礼?”
那小厮连忙诚惶诚恐、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
乞丐满是污垢的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嘲讽,继续说道:“这花儿啊,叫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