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堆满杂草和尘土。
他从一位江湖人的身上拔出长剑,将杂草割掉,拨开堆积在里面的雪和尘土,露出一个小小的凹槽。
他将铁八卦放进凹槽里。
只见东方刚刚升起的满月和西方最后一抹夕阳的光终于重叠在一起,交叉着射到铁八卦上。
虽然不是霞光万道,但也是光彩熠熠。
那些熠熠的光投射到神坛的将军塑像上,在护心镜上凝聚。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在外面放风的几个江湖人骂骂咧咧地,正在抱怨为什么好事轮到别人自己却要在这里喝西北风。
看到里面有光射出来,便透过门缝向里望。
于是,他就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神坛上的塑像,居然……活了。
四十年后,已经退隐江湖的那位曾经的望风人,原本已经露出死态的脸上却露出同样熠熠的光辉跟围坐在膝下的孙子讲述当时的情形。
只见那被日月之光笼罩的塑像,慢慢地站起来……站起……站……
一抖手中的缰绳,那石马,居然也活了。
它骑上石马,将长枪挂在得胜钩上。
一搭手,摘下马鞍上挂着的长弓,从箭筒里拔出一支白羽。
箭在弦上……
慢慢地调整角度……
那石马也慢慢地走动……
倏然,将军引弓出箭……
箭,射在了院子里的石碑上。
箭与石碑相触,出一阵耀眼的黄芒。
黄芒消失之后,白羽箭消失,那石碑却生了变化,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居然也动了起来。
哦,不,不是石碑在动,而是石碑上的图案。
——那原本被磨损了的碑面上,居然有图案显示出来。
星星点点的。
这些星星点点的光,组成了不同的图案。
如果他们经历了刚才在地藏里的情形可能就会惊讶的现,这也是一个银河星空图。
上面出现的是八十八个星座点。
璀璨、光华、而永恒。
就在他们长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候,星座的最中央,突然黯淡下去,黯淡的空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一个黑洞。
时空之门被打开……
或许是被压抑得太久,或者对那传说中的教皇宝藏期待得太久,他是第一个走进这时空之门的。
不,准确地说,是冲进去的。
姬四绝是第二个……
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带着一种虔诚而又不安的心情进去。
走在最后的一个江湖人,习惯性的转身,想把门关上。
可是,一转身,却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他刚想拔剑、呼喊。
可是,还未喊出,人已倒了下去。
——一柄铁剑已经割破了他的喉咙。
走在他前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只见后面的人推了他一把,催促他快点儿跟上。
他未多想,便继续前行。
闻停远收剑,将那人的尸体慢慢放下去,放下去,然后,在地上蹭了蹭剑上的血腥,微微皱了皱鼻子,暗道道:“兄弟,对不住了。杀人非我所愿,可是,让你喊出来,也非我所愿。”
然后,跟着前面人的节奏,跟上去。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向前走。
这个巷子很窄,窄得仅能容一人通过。
走了几步,突然出手,又干掉一个。
如此,所有人就这样被一个一个地干掉。
终于,走在最前面的慕如净叶和姬四绝现了身后的异样,转身一看,现身后只有一个提着血剑的凶神恶煞。
姬四绝大怒。
拔剑,出手相迎。
可是,他的剑还未迎上闻停远的铁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便飞了起来。
——是被身后的慕如净叶一脚踹飞的。
用以阻挡闻停远,为自己争取时间。
他的身体还未落下,闻停远跟着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再次飞起,撞向顶层的石壁上,挣扎了几下,便晕死过去。
临死之前,怨念地看了慕如净叶一眼:你?!
可是,慕如净叶却趁着这段时间,已经跑出一箭之地。
闻停远将他的尸体踢到一边,紧紧地追上去。
慕如净叶的轻功甚是了得。
可被解千愁的死亡训练锻炼了大半年的闻停远,轻功也不错。
他仗剑而追。
在离慕如净叶还有五丈距离的时候,突然飞起,脚尖儿在石壁上轻轻一点,前冲了三丈,快要落地的时候,又踩上石壁。
借助这一冲击之力,他的人已经追上慕如净叶。
而剑,也早早挥出,直指慕如净叶的后背。
慕如净叶只好回身,拔剑相迎。
两个江湖中年轻一代的高手,在这狭窄的甬道里开始了他们遭遇以来的第一次较量。
以重渡沟泄愤崖大瀑布为练功方式的闻停远,剑势迅疾、凌厉。
以文采风流自居的“兰台公子”的剑势,则潇洒、干净、利索。
两个人居然不相上下。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打啊,打啊,打啊……
从狭窄的甬道打到开阔,再从开阔打到空旷的地方。
这春空山,原来是一座空山。
从外面看来,是结实得一座石头山,可是,进入内部才现,原来,它的里面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空旷地所在。
可是,他们并没有停下来欣赏这神奇的所在。
剑势更猛,剑道更疾!
狭长的甬道中漫天幻花。
彼此的长剑眼看就要插进对方胸膛的时候,只见一道流星,划着长长的黄芒,从远处飞来。
——仿佛是从那时空之门外。
那是一支长长的白羽箭。
就像是那三塔庙前的将军之箭。
箭过处,劈开两柄原本已经交织在一起的长剑。
轰的一声,钉在甬道尽头的石壁上。
石壁轰然坍塌。
碎石飞溅。
两个人只好挥剑,挡开那些飞射来的石头。
甬道,突然天旋地转起来。
就像是一只被摇动着的空盒子。
哐啷!哐啷!!哐啷!!!
他们两个人被摇得轰隆隆的,居然迎空飞了出去,不断地撞着周围的石壁。
飞石则不停地击打在他们的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甬道才停止晃动。
飞石渐渐跌落。
仅仅是一瞬间,那插在石壁上的箭,突然消失不见。
而石壁,则轰然中开。
甬道继续坍塌,坍塌出一幕陡峭的悬崖。
下面,居然是空的。
两个人突然一起摔了下去。
身后,只留下一道道悠长的烟……
石洞的外面,日月当空……
最后日,终究还是被月笼罩。
夜,还是来临了。
但故事还未完。
事实上,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