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轻,夜很静。
风轻如柳,夜静如水,整个夜空温柔得犹如情人的低语呢喃,水面上倒影着晓风残月的诗情画意。
透明的露滴落在宽大圆润的荷叶上,出一阵清脆的声响,粉红色的花蕊里,散着幽幽的香。
好美的夜色。
在如此美妙的夜色下,本应该生很多浪漫唯美的事情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浪漫的夜。
可是,谁也不知道,就是在如此浪漫的夜色之下,将有一件恐怖而又撕心裂肺的事情正在慢慢降临。
抬头望去,你会现,星空下正有一道阴影正在慢慢地朝着一对青年男女逼近。
风儿轻轻地吹,小河静静地流淌。
一对青年男女,手牵着手,在河边漫步。
清风拂水面,月上柳梢头。
那年轻男子看了看水面,望了望柳梢头的月,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紧紧地抓住女孩子的手,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道:“你,你,你嫁给我好吗?”
男子几乎憋出了内伤,好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听到如此直白的话,女子立刻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也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虽然男有情,女有意,可是,他们现在之间还永远保持着儿时的友谊,谁也不愿意捅破这种关系。
男子不愿意捅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初入江湖,功未成,名未就,**丝一枚,根本就配不上她。
而她呢,不愿意捅破,是因为她害羞。
在这种事情上,当然是男子应该主动些了。
你不说出来,人家还以为你嫌弃她是黑木耳呢。
其实,她等这句话已经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
长久以来,她都很想听到男子对她说这话,可现在等到他真的当着自己的面勤快说出来的时候,她却又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唉,恋爱中羞涩的年轻人呀。
此刻,她是很想立刻点头答应男子的要求,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
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呀,假如这个时候想都没有多想就冒冒失失地答应了,是不是会让他觉得,她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呢。
所以,她才低下头去,装出再三考虑的羞涩样子,考虑着想出一个既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又可以让对方知道她的心思的方法。
唉,女孩子的心思呀,真是很难猜。
这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呀,既然你有情,我有意,还有什么好为难的呢?
唉,女人果然是女人,老是婆婆妈妈的,错过了人生很多美好的事情。
——甚至连方外之人身为作者的我都忍不住替他们揪心了。你说都什么玩意儿呀,喜欢了就要上或者被上,不喜欢就拉倒自己喜欢上自己的人去呗。有这么磨磨唧唧的吗?
——当然了,这种事还是身为作者的我是不能讲出来的,否则这本书恐怕要被禁,我还指望着这本书大红大火盖房子娶媳妇儿呢,呃,说的有点儿多,跑题了。
好,姑娘,让我这个方位之人替你分析一下吧。
你看呀,你们两个呢,本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一起长大一起玩泥巴过家家偷幼儿园的向日葵,只是后来突然长大再也没有那么青梅竹马但心里还是很爱你的——你也知道的,男人的自尊一向都是很高傲的,既然他现在肯拉下男人的高傲和自尊低头向你求婚,就是希望你能够给他一个爽快的答复,他又怎么会觉得你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呢?
假如他认为你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很可能就不会说出这句话了。
那女孩子仿佛听到了我的方外之音,终于抬起头来,羞涩地笑了一下。
她决定答应男子的求婚。
可是,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现,男子已经栽倒在地,胸口上插着一把匕。
他竟然已经死掉了。
女子简直吓坏了,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她刚想大喊救命,却见半空中突然跃出一个黑衣人。
还没有等她喊出来,其中这黑衣人便出手点住了她的哑穴。
他冲着黑暗处一挥手,又跑出几个同伙。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那被制住了穴道的年轻女子装进一个大麻袋里,抬着,几个转身,便消失在蒙蒙的夜色当中。
那倒在地上的男子胸口上的匕,散着一阵幽郁诡秘的香气。
匕柄上,刻着几个字:“花间一壶酒”。
是……花间派。
风仍然很轻,夜仍然很静。
水面上仍然荡漾着晓风残月的倒影,宽大的荷叶上仍然有透明的露珠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
可是,谁也不想到,在这么一个风轻夜静的晚上,曾经生过一起惊人的场面。
而在这中州的其他地方的河边、树林、城市黑暗的角落、路边停靠的马车上,都留着这么一把刻有“花间一壶酒”字样的匕。
它们或者插在少年情侣的胸口上,或者插在年轻丈夫的心脏,或者跌落在年老父亲因为惊吓而倒地的身旁。
无论浪漫的夜变得多么可怕,但还是像往常一样,很快过去了。
夜色散去,旭日东升,黎明慢慢来临,大街上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这是地处中州的南陵城。
这个时候,乡下的农人们应该扛着锄头到田野里忙碌了,城里的人们还赖在床上撅着肥大的屁股睡着懒觉才是,为什么大清早地跑到街上喧哗呢?
原来,在昨天夜里,生了几件惊破人心的大事。
这些早起的人们,正三五一团地聚在一起,讨论这件大事,越讨论越激动,越讨论越激愤,越讨论越恐怖,越讨论声音越大。
于是,就造就了这些喧哗的场面。
那些还在睡懒觉的人被喧哗声惊扰得心烦意乱,便用被子紧紧地蒙住自己的脑袋,试图阻挡住那些喧嚣的吵闹声,再趁机睡个回笼觉。
可是,那些喧嚣声却仍然不停地隔着门缝传过来,飘进他们的耳朵里,让他们实在没有心情再睡下去。
他觉得再也睡不下去了,这才起身,用手揉着惺忪的眼睛,披着一件外衣,慢慢地走出房门,走到大街上来。
他们刚想走到人们扎堆的地方打听一下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便看见南陵城的衙门里走出两个脸色沉重的官差。
这两个官差拨开拥挤的人群,大步走到十字路口最喧哗的地段,从怀里掏出一卷纸,从中抽出一张。
另外一个官差则用刷子抹了两下糨糊,将那张纸贴到墙上,又挤出人群,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张贴。
官差走后,人们立刻围了上来,指着贴在墙上的那张纸,继续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