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杨宸身上杀意浓重,念卿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说:“公子息怒,大局为重。”
”滚开。”杨宸喝道。
江承紫和念卿,以及在一旁的李泰都愣住了。
“阿紫,你出来作甚,你不是睡下了么?”他蹙了眉,一边检查她的伤口,一边说。
江承紫一边摊开剧痛无比的手掌,一边回答:“听见有贼人异动,就出来瞧瞧。”
他抿了唇,低声问:“你如何没睡着?”
“我,我睡不着。”她连忙回答,语气有点慌乱。她睡不着自然是因为担心他,想着他。
她真怕他继续问她为什么睡不着,那样的话,她不知如何回答。好在他并没有询问,而是缓缓转过头,眼眸如刀,扫了念卿一眼。
“公子,我,我没有——”念卿一下子跪地,瑟缩发抖。
江承紫与李泰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浑头。杨宸却不予理会,径直查看她的伤口。
江承紫徒手接歹人的刀,因此掌心被划出深深的伤口,此时还在往外冒血。虽然剧痛,但对于经常受伤的她来说,这点伤真的算轻伤。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个没有预防针,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要是伤口感染该如何是好啊。
不知那异能会不会有预防针的作用。不过,既然是异能,应该有些作用吧。江承紫在心中兀自想想着。
眼前的杨宸看到那深深的伤口,一颗心灼烧得难受,他恨不得打自己一顿,插自己几刀。
那伤口汩汩冒着血!若这伤口不是在手上,是在别处——
杨宸不敢想下去。深刻的恐惧摄住了他,还有没有保护好她的自责像是毒蛇直直往他心里钻。那觉得自己方才就站在万丈深渊一般,若是再度失去她,他不用敌人打倒,自己就会跳下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他觉得一颗心怦怦跳得难受,惊魂之后便是怒气。
为什么上辈子。这辈子都要这样逞强?这个女人。上辈子为守护他,确实做了许许多多。而她也确实有能力,让那些老狐狸都惧怕。只是她不知。他在暗地里为她阻挡了多少惊险。他甚至有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可笑,娶了个如花似玉的侧妃放在自己屋内做摆设。他自己却时时刻刻想的是怎样悄无声息地帮助她,保护她。
最后她身陨于张嘉,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那时对一直隐藏颇深的张氏一族重视不够。这样的疏忽导致她被杀。他没有好好保护她,因为自己的疏忽。才导致她的身陨。这样的自责在她走后,一直伴随着他,成为蚀骨的疼。
如今,就在这眼前。这女人又逞能受伤,让他想起前世里的自责与愧疚。
“就你有才?就你功夫了得?魏王没护卫?江府没护卫?”他忍不住就对她吼出来。
江承紫被他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他血红的一双眼。连手上的疼都忘记了。她觉得这只是小伤,戎马生涯、江湖漂泊之人。应该是见惯不惊,这杨宸为何这样暴怒?照理说,他真实身份是李恪的话,早在小时候,居住太原时,就独自领过兵与妄图拿他们要挟李世民的贼人战斗过了。
久经沙场的人,见惯生死,对于受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
江承紫很是狐疑,便低声说回答:“我,我只是——”
她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要解释什么,便说了几个字就住嘴了。杨宸不理会,只让护卫让江府的大夫速速前来。
护卫走后,他掏出随身止血的布为她勒住伤口,牵着她坐在一旁的软垫上,拉了个披风将她裹起来,还是面脸凝重地看着她。
“我,我没事,小伤。”江承紫觉得他太夸张,而且他这样看着她,她觉得心慌意乱,一颗心跳得都没法平复,重要的是呼吸都乱了,真是很丢脸的事。
“再深一些,此手残废。若伤不在手,而在别处,你——”杨宸原本都平和下来,这会儿又发起怒来。
“我,我有分寸的。”江承紫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本能地回答。
“分寸?对手永远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弱小,人不可能看到所有的情况,你的分寸有何用?”杨宸的怒气并没有因为江承紫的解释减少,反而因她的话语更盛。
江承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因出身军人世家,受伤与死亡都是太平常的事。所以,她真觉得这是轻伤,不必小题大做。
“话虽如此。但,公子不必太过担心。我下次注意便是。”江承紫小声地解释,她怕自己这话又说错,眼前这位会暴怒得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果然,即便她小声说,眼前这位少年还是更愤怒了。他厉声反问:“你还想有下次?”
”这,这面对歹人,总不能袖手旁观。”江承紫忽然觉得自己是有理说不清了,脑子里乱糟糟的。
“你是女人,该由人来保护,由人来疼爱。你记清楚——”杨宸一字一顿地说,他真是恨不得拿把刀将这些句子都刻入她的脑海中。而且,他在这瞬间,忽然改变主意。之前,他想的是找到她,与她并肩联手,必定能睥睨天下。可是看到她受伤,他宁愿将她养成笼中鸟,宁愿她是平凡得一无是处的女人。
江承紫一听这种言论,立马就不高兴了。上辈子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什么“你是女人”之类的言论。所以,她立马反驳:“女人男人皆是人。男人可疆场杀敌,女人亦可保家卫国,戎马生涯。”
“住嘴。”杨宸喝道,他很想打她一顿。
江承紫看他那暴怒的神情,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他难道是很担心我?难道是看山我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的脸率先就红了,慌忙低下头,完全把掌心里的剧痛都忽略了。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整个人手足无措。
杨宸瞧她低头不语,以为是自己的话语太重,让她委屈。他更是心疼,语气便是缓和下来,柔声说:“你别恼,看到你受伤,我很担心,我只要想到你可能有性命危险,我就——”
他没说下去。江承紫心里早就没了怒气,心里有个兴奋的声音在问自己:他,他这是在表白吗?这是在表白吧!
这一瞬间,江承紫觉得自己像是个怀春少女得到暗恋之人的表白,喜悦得难以自持,于是那些心底的喜悦便从眼角眉梢渗出来,占据了她那一张稚嫩而美丽的脸。(今日还有一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