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郁杨探头往路边瞅,“是一对母女……哎,看到了看到了,前面就是,前面那对母女就是。”
小轿车沿着乡村土路开过去,停在余清芳和小线旁边。
余清芳吓了一跳。
小线胆怯的往母亲身上躲。
齐郁杨摇下车窗,“大姐,小线,我给你俩送糖来的。”
余清芳不敢相信一样,“给,给我送糖来的?杨杨,你咋还坐上小轿车了?”
小线靠在余清芳腿上,看着崭新锃亮的小轿车,露出羡慕的目光。
齐郁杨是坐在中间的,和余清芳说话,中间隔着个苏尚岩,很有些不方便。她正想开口和苏尚岩商量下换下座位,苏尚岩却命令司机开门,让余清芳、小线母女上车。
余清芳再三推让,才战战兢兢的带着小线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她从没坐过小轿车,手脚都没地方放。
小线怕生的靠在母亲怀里,什么都好奇,什么都不敢碰。
齐郁杨把糖塞给余清芳。
余清芳这回没推让,忐忑不安的收下了。
苏尚岩小声吩咐了一句什么,司机点头,随后车厢里响起轻柔动人的乐曲声。
这乐曲声很温柔,小线都没有那么紧张了。
齐郁杨赞赏的看了苏尚岩一眼。
这个人还是很上道的嘛。
齐郁杨才在心里赞了一句,就见苏尚岩取出墨镜戴上了。
戴上墨镜的他又帅又酷,和周围的人更有距离感。
齐郁杨撇撇嘴。
好嘛,才想称赞他亲切随和,他就摆起架子来了。
一直把余清芳和小线母女送回十里堡的张家,看着这母女俩在街坊邻居诧异又羡慕的目光中进了家门,齐郁杨才打道回府。
路上齐郁杨讲了许多猎人在山里狩猎和挖陷阱的故事,“成工,您这地质工作者可是经常去平常人去不到的地方,也见过陷阱吧?有没有失足掉下去过?听说现在有些猎人会把陷阱伪装得像绿草地一样,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成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笑起来的时候却很像憨厚老实的农民,“我还真是被猎人的捕兽夹给夹到过,那回很险,小腿被夹得鲜血淋漓。自此那回以后,我就特别小心了,再没被夹到过。”
齐郁杨心头起了疑云。
成峰很小心,可还是掉到了猎人的陷阱,这陷阱得有多特别?多隐蔽?
成峰被送往医院急救,苏尚岩和他同在一辆车,是不是能够说明,成峰掉下陷阱的时候苏尚岩也在?那这个陷阱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是人为,要对付的人是成峰,还是……
齐郁杨狐疑的、同情的看向苏尚岩。
苏尚岩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带。
他衬衣没穿好吗,为什么她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齐郁杨单手托腮,陷入沉思之中。
假如真有人暗害了苏尚岩,那按照常理,谁得利谁就是凶手。在原书里最终得利的是顾思齐和余清蘅,可他俩不应该是真凶,毕竟没人料到顾君同会回顾家挑选继承人。苏家还有人呢,苏尚岩有堂弟和堂妹……
苏尚岩声音不高不低,“我脸上有灰?”
“没有。”齐郁杨从沉思中惊醒。
苏尚岩目光不善。
虽然他没说话,可他的神态分明是在说:那你盯着我看什么,能看出花来吗?
齐郁杨“呵呵”两声,扭过了头。
她是在学雷锋做好事,勇于救人好吗,被救的人就这个态度。
乡间土路不好开,不过这辆德国车稳定性很好,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又回到了柳树下。
齐郁杨让司机停车,“就在这里把我放下好了。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苏尚岩先她一步下车,打开车门,齐郁杨才下来,苏尚岩便利索的把车门关上了,“哪七个字。”
有人号称要送七字真言给他,哪七个字,到现在也没告诉他。
齐郁杨老实不客气的伸出手,“请先补足差价。”
苏尚岩挑眉,“这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涨价了?”
“通货膨胀嘛,现在定期一年利率都10.98%了,另外还有保值贴补。”齐郁杨理由充足。
“涨多少。”苏尚岩靠在车上,一幅漫不经心的大少爷派头。
齐郁杨正经八百的,“一个笑脸。”
为你着想,替你考虑,还不能看个笑脸了?
苏尚岩身体向后仰了仰,双手扶车,“你让我卖笑?”
她让他补足差价,要求的是一个笑脸,他的笑脸能当钱用吗,能卖吗。
让他苏尚岩卖笑,有没有搞错。
“嗯,卖笑。你这卖笑是专卖,只卖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齐郁杨很有自信。
毕竟她是来救他的,他卖个笑可比送命强多了,稳赚不赔。
苏尚岩呵呵一声,双手抱臂。
齐郁杨执着的、讨债般的伸着手。
成峰摇下车窗,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两个人。
成年累月在野外勘探,连文娱休闲的时间都没有,眼前这一幕就当看电影了呗。
不,这比看电影还有意思呢,电影里的演员不及这少男少女青春亮丽。
“……So with tomorrow I will borrow
another moment of joy and sorrow……”
一辆大红跑车驰过乡间土路,车中传出悠扬的歌声。
“谁这么烧包。”齐郁杨惊讶。
跑车在前边停下,车窗摇下,探出热情的一张脸,“大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车坏了吗?要不要搭我的车回去……”
齐郁杨问:“何许人也。”
苏尚岩简短告诉她,“苏崇山。”
齐郁杨“哦”了一声,“原来是他。”
苏尚岩的堂弟,苏家二房的孙子。
齐郁杨和苏尚岩一直靠在车上,“这七个字价值连城,我只说一遍,你一定要记好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尚岩唇角弯了弯。
原来字字珠玑价值万金的七个字就是这个吗。
齐郁杨掏出钢笔,问成峰,“成工您这里有纸吗?”
成峰道:“有。”从包里取出一个小本子递出来。
齐郁杨撕下一张纸,认认真真写下一个“萧”字,递给苏尚岩,“这是简体字,祸起萧墙的萧,认识吧?这个字送你了。”
苏尚岩:……
这就是她要送给他的‘一幅字’,她亲笔所书,将来会非常非常值钱……
苏尚岩折好纸片,无言上车。
齐郁杨和他们挥手告别,“苏哥哥再见,成工再见。成工野外作业要小心啊,被夹住了会很疼的。”
成峰夸张的咧了咧嘴。
齐郁杨不禁笑了。
这该提醒的全都提醒了,原书里的悲剧应该不会发生了,两条鲜活的生命保住了。
齐郁杨感觉自己干了件大事,笑盈盈的回三奶奶家。
黑色小轿车和红色跑车一前一后开走,沿途不断有人伸长脖子看稀罕。
余清芬和余清蘅在路上截住了齐郁杨,余清芬恶意满满,“要脸不要脸,你和思齐哥定了娃娃亲,今天又跟那个苏哥哥眉来眼去的。哼,见了思齐哥我一定要告诉他!”
齐郁杨不屑,“我和苏哥哥正常的握个手,这有啥了?余清芬你不会无知到连握手也不知道吧?”
余清芬气得脸通红。
余清蘅斯文多了,“杨杨,你消停点儿吧。小姑姑和小姑父就要回来了,小姑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很生气的,你就不怕小姑姑骂你?”
余清芬是直接的挑衅,余清蘅是温柔的威胁。
余清芬来硬的,余清蘅来软的。
齐郁杨软硬都不吃,笑得有几分小得意,“咱们走着瞧,看我妈是向着我这个亲生女儿,还是向着你们余家的人。”
“走着瞧!”余清芬跺脚。
跺起一地尘土,余清芬拉着余清藜怒气冲冲的走了。
余清芬回家添油加醋的一说,余老太恨得咬牙,“呸,她妈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管不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管得了?”
余老太憋着一口恶气,把她在家的四个儿子余仁、余智、余礼、余义都叫过来,让他们到火车站接余小妮,直接把余小妮接到余家村,“连人带货,都给我弄回来。”
四个儿子都听话,余老太让去火车站,他们就要去火车站了。
余小妮和齐铁庚每回到南方都会进一大批货,怕平板车拉不了,兄弟四个商量了下,找余公社借了拖拉机。
兄弟四个怕余小妮进的货多,带了扁担、绳子等,打算装车。
坐在敞着车厢的拖拉机上,风呼呼吹,四兄弟一脸兴奋。
小妮带回来的可都是好货,都是钱啊。
拖拉机轰隆隆响,开到了国道上。
从国道再往市里去,路就好走了。
一辆带拖斗的货车从后面追上来,和拖拉机并行。
副驾驶那边的车窗摇下来,齐郁杨笑着向他们挥挥手,“大舅二舅三舅四舅,你们也太慢了,我先走了啊,不等你们了。”
货车呜的一声往前蹿,把拖拉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余家四兄弟气得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