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洒脱离开的林子航,秦雅芙一直平静的脸上起了点波澜,她不自在地朝佐暗笑笑:“今天有他在,你可以卖我酒喝了吧?”
“干嘛?”佐暗眯着狭长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双宿双飞是好事,可你们的表情怎么都这么别扭啊?”
“没什么别扭呀,就是有,闹过也就过去了。”秦雅芙低头看吧台台面上的花纹,她向来不会说谎,掩饰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过去,过不去的,”佐暗变换了下坐姿,更舒服的斜倚在吧台上,长声感叹,“这可是只有自己的心里最清楚了,就你现在这幅模样,任谁会看不到你的愁肠百结啊?”
秦雅芙不理会她的言论,抬头看向烦烨:“拿酒来吧,今天,既然他肯带我来,你们就没有理由不给我酒喝了。”
一旁忙碌的烦烨只管望向佐暗,他了解她一向很珍惜这个朋友,只等她发话,他才肯动手调酒。
佐暗斜乜了远处的林子航一眼,挑衅地看着秦雅芙:“我当然可以信守承诺。但是,不怕实说,酒是好东西,它可以让你一醉解千愁,可惜,你却不能一直沉醉其中,只怕清醒后,你会更加的难过哟!”
“人适当的时候得学会放松,我就一直绷着根弦得不到快乐,今晚怎么也得让我尝尝不管不顾的幸福吧。”
秦雅芙的眼睛晶亮,看不出是兴奋还是伤感。
当林子航腿脚还不是很灵便的拖着辛然走过来时,便看到秦雅芙正在笑嘻嘻地跟佐暗碰杯。
“雅芙!”辛然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用力挣开林子航的手,歪歪斜斜地扑到吧台上,褪去刚刚醉眼惺忪的模样,居然满眼温柔地坐到了她的身旁。
林子航抱臂站在后面没动,他对辛然的表现很是好奇,以他对辛然的了解,辛然平素的确比他要绅士得多,不过,刚刚还不顾形象地跟自己撕扯着要继续喝酒的人,怎么到了自己妻子面前就老实了呢?看来自家妻子的魅力还是很大嘛,他不甘心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
佐暗跟烦烨也偷偷交换了个眼神,她不知道辛然同秦雅芙之间曾经有过什么,只是这个沉默的男子被袁媛带来过几次,给他们的印象一向都很严谨,因为性子温文尔雅,静默中的俊逸,其实很招女孩子的喜欢,但却不见他有任何的逾越行为。
直到今天,他独自做到角落里买醉,佐暗还好心给袁媛打过电话,得到的回答竟是两个人分了,再无来往,他的死活都跟她无关。
对于酒吧这种地方,年轻男女来这里的目的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感情好的,来此处嗨一下,缓解压力,也是寻找共同的兴趣点;另一种无外乎就是失意之人,生活失意、情场失意之类的痛苦,折磨得他们想要一醉解千愁,不过,其结果只是酒入愁肠愁更愁罢了。
当然,另外别有用心的人就不能算了。
佐暗见多了伤心人,虽然辛然是朋友的男朋友,不,现在得称之为朋友的“前男友”了,她也不会过去阻止,只是时时留意下,别让哪个花痴的女孩子把他拐走,便算是对袁媛有个交代了。
及至看到辛然望向秦雅芙的眼神时,却是令佐暗暗暗担心,那两个人惺惺相惜的味道太浓了吧?
原来,不光秦雅芙自己,就连外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一种人,一种有话说不出,有苦不能诉的同感,让他们刚一照面,就已经心知肚明彼此的艰难。
看到辛然忧郁的神情,秦雅芙的眼泪忽然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她挥了挥手中的酒杯,只吐出一个字来:“喝!”仰起脖子就灌。
辛然更是呵呵傻笑着,把刚刚被林子航抢了半天,都没舍得松手的半杯酒也往嘴里倒去。
等到佐暗伸手阻止秦雅芙时,她的酒已经又下去了一半,这还不算她之前趁林子航不在,已经喝下去的那些,看样子,她是真打算不醉不归了。
“喂,有没有搞错啊,你们两个当我们不存在呀?要喝也是一起嘛!”佐暗眼角余光瞥见林子航黑着的脸,忙打圆场。
“一起什么?”秦雅芙好奇地回头看了佐暗一眼,“你懂什么是同病相怜吗?你懂什么是相濡以沫吗?你理解‘一分钱憋倒英雄汉’的苦楚吗?只有经历过贫苦的人才有的体会,像你们这些有钱人能明白吗?”
秦雅芙忽然豁出去一切的大声辩驳,尽管她现在自顾不暇,却还是在心底里存着为辛然鸣不平的豪气。
辛然大大的眼睛里竟起了一层水雾,作为男人,生了那么双漂亮眼睛,的确很是诱人,而且他眼神里的东西比林子航更纯粹、更温暖,看得秦雅芙噗嗤一笑,忍不住胡言乱语起来。
“辛然,我原来就说,咱们的相通点最多,咱们才……唔……”
林子航满面怒容地捂住她的嘴巴,关于她跟辛然更合适的话,他虽然没有听她亲口说过,可她一直在用行动证明着这一点,所以,他从不许她跟辛然走得太近,想不到,刚一醉酒,她就敢胡说八道。
佐暗明知道秦雅芙的表现有些不合常理,却还是挑了挑眉毛冷笑道:“林子航,你想干嘛?自己的老婆连句心里话都不能说了吗?”
林子航也感到有些难堪,毕竟在公众场合,自己的行为难免过于的小气,可又不甘心听她再说出什么来,遂干脆翻了辛然一眼,抱起妻子就往外面走。
“哎,辛然是你的朋友吧?他喝醉了,你不管他吗?”佐暗就看不得林子航的蛮横,故意火上浇油。
“他不是我朋友了,我不认识他,爱醉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林子航咬着牙,撂下句狠话,径直离开。
“哈!”佐暗好笑地拍拍辛然的肩,“大帅哥,我要不要再给袁媛致个电?”
辛然捏着眉头叹气:“她不要我了!”
“没出息!”佐暗沉下了脸,“是男人,就把自己心爱的人追回来,不是男人,那就彻底放弃,跑到这里来买醉算什么本事?”
佐暗开这个酒吧,一边赚着这些醉生梦死者的钱,一边却又瞧不起他们靠酒精麻痹自己的无能表现。
守在一边的烦烨,对佐暗的性子知之甚深,自从上次闹别扭后,他愈加宠着她了,所以对她的所有行为都采取包容态度,对她的话也都予以理解,或者,林子航就应该从烦烨身上学习下他爱人的方式,可惜,太自负的人,一旦自卑起来,竟是油盐不进的偏执。
回到家里,林子航愤懑难平,明明是好心帮秦雅芙安置她亲人的工作,怎么到了她眼里,又成了伤她自尊的借口?
这一晚上,她眼里的委屈清晰可见,分明是不得不忍耐的疼痛,他感觉自己再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她的要求了,不禁烦躁异常。
林子航先是把秦雅芙丢到沙发上,看她明明晕眩得厉害,却不出声,只是抱着头左右翻腾,不舒服得很。
他于心不忍,便想把她抱进卧室里去。
这时,秦雅芙又固执起来,用力推他,还非要自己下地。
林子航要想制住她,自然轻而易举,只是心里不痛快,便索性放开了她。
她也不恼,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直接趴到水盆上大吐特吐起来。
林子航叹了口气,轻扣着她的后背:“我带你去‘佐暗’是想让你放松一下,结果,你趁我照顾辛然的一会儿功夫,就喝了那么多,你想干什么呀?”
“我不想干什么,就是不喜欢看到你,我以为喝多了就不用看你了。”秦雅芙醉得厉害,说话开始不经过大脑了。
“哼,说实话了?你早就不想看到我了,却偏偏还得忍着恶心伺候我,这种滋味难受吧?”林子航也是够了,这个女人的心他又捂不热了,还顺带把他的手也冰凉了。
吐得差不多了,秦雅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快起来!”林子航忙拉她,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让她坐凉地上。
“拿开你的脏手!”秦雅芙用力甩开他的同时,尖声叫道,“别以为每天跟你同床共枕就代表我原谅你了,一想到你干的那些龌鹾事,我就恶心!”
她眼里的憎恨终于清晰流露出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装着若无其事,可是脑海里每时每刻都会浮现出那个令人难堪的场面。
“彼此,彼此!”林子航被她激得有些失去理智,身子靠到了墙上,果然不再管她,“要说恶心,你趁我不在家,把兰海军带回来,想没想过我的感受?”
林子航的眼睛里终于喷出火来,上次兰海军把秦雅芙送到家的那个晚上,明明也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可是却没听到她的半句解释。
或者说当时她已经彻底醉晕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如果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兰海军做过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呢?
想想就憋气,任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事?
他当时的忍让,只是因为听到兰海军已经走在外面了,他自己跟自己赌他们清白无事。
可那也成为他后来狠下心跟叶晗胡闹最直接的导火索。
他以为咬牙忍忍就可以过去了,却原来,都记恨在心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