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暗,天色阴沉,狭窄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开得高高的小窗,可勉强窥得一缕月光撒下。
屋里起初还开着盏昏沉小灯,然而当夜色渐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的时候,这灯似也吃不消屋里死寂的气氛,不堪重负地闪了闪,明暗不定恍惚挣扎了几秒,终是“啪”地一声灭掉了。
一切都暗了。
此时只有回荡在屋子里的歌声没有断,飘飘摇摇地填塞在屋里的各个角落,忽远忽近。
好温暖......
因为大量失血而浑身冰冷的姑娘感受到了一种从心底流溢而出的暖意,恐惧渐渐离她而去,她觉得很放松,很舒适,像是小时候外婆家的秋日麦田,和风簌簌,满目金黄。
黑暗里她看见了一双眸子,温柔而怜悯的看着她。
不要怕......
她读懂了那双眸子里的话语,平淡柔和,却带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可以的,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她如此相信着,艰难地让自己的意识不要沉溺于那黑暗绝望的泥沼之中。
当一个人的求生意志极为强烈的时候,她在绝境中活下去的几率就多了许多,很多时候人类并非死于困境,而是死于绝望。
“你叫什么?”恍惚间她听见有人这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setlla·clara.......”她小声回答道。
“那么睡吧,setlla......”那声音极是温柔,“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睡吧lla......”
睡......她望着那双灰蓝的眸子,放松地沉入了那片大海。
游鱼,波涛,还有一抹绚丽璀璨的亮蓝。
睡吧......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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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marty·pino的死,bau手里的线索又一次断掉了,他们搜查了marty·pino的家,毫无疑问的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留给他们的只是一片狼藉。
“所以说,我们现在又回到原点了。”an坐在桌子上,两条粗眉纠结在一起,手中止不住地转着支笔。
“我们把案件从头理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hotch说道,他无疑是小组里最为沉得住气的一个,一开口便压制住了在组内流窜的低沉气氛。
“目前已知的失踪者有五人,都是二十岁左右勤奋刻苦的大学生,同时他们都使用同一种毒.品来提高自己的学习效率。”jj首先说道。
“通过对毒.品的分析我们发现其原料为吸毒过量者的身体器官,制作者为前纽约警察局的法医marty·pino,不过他并不是凶手。”reid接着说道。
“但是他一定知道什么,才会被凶手灭口。”an说道,“他被远距离射杀,动手的人非常专业。”
“职业杀.手。”emily开口道,“在此之前我们找到了第一具失踪者的尸体,凶手把他们当做过滤毒.品的提纯工具,为他们注射大量毒.品直到身体的极限,而后将其杀死取出内脏制.毒。”
“每个人的身体代谢频率不一所以我们不能轻易推断受害者是否死亡。”hotch看着案件板说道,“但是他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们对受害者是如何失踪的还一无所知。”an叹了口气,“没有可疑的跟踪者没有可疑的电话什么都没有,他们就是走到哪里,然后“噗”的一下,就不见了。”
“走到哪里......”reid若有所思地看着案件板上的监控照片,喃喃道,“如果他们不是被绑架了,而是自愿离开的呢?”他的声音逐渐大起来,“garcia,受害者有没有参加过补习班?”
“女王施展魔法中~~”garcia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三十天速记单词,十分钟学好数学,简直是数不胜数,哦,纽约的补习生意可真是繁荣。”
“交叉对比那些最近三个月开班活动在晚上的有哪些?”
“我看看......有十二个!”
“去掉那些交通不便地址偏远的。”
“五个!ohgod!其中三个在同一幢大楼里!”
“业主是谁?”
“william·s,不过房屋现在的掌管权在......”garcia的嗓音猛地高了一个八度,“他的儿子felix·s手里!天啊!”
felix·s是第一个失踪者。
或者说,现在是凶手的最大嫌疑人。
“garcia。”hotch扬声道。
“我知道我在查,不过他名下除了被搜查过的公寓外没有别的财产了。”garcia叫道。
“查他的父母。”reid说道,“他父母名下的房产有哪些?”
“felix·s的母亲早逝,父亲名下有......”garcia那边敲击键盘的声响几乎要通过电波传到他们耳边,“他在布鲁克林区有一个仓库和一套公寓,地址已经发过去了。”
“这里距离jay平时贩.毒的地方只有两条街区!”reid扫了一眼地址说道,“这就是他们怎么认识的。”
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是负责制.毒的marty操纵着这个团队,现在看起来他不过是被丢出来吸引注意力的马前卒罢了,真正握着操纵杆的felix·s一直稳坐幕后,伪装成受害者的样子掩人耳目。
.......
这厢bau众人冲出门去的同时正维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割绳子,他可以在陆地上也维持一段时间的海妖状态,耳后浮现出亮蓝色的鳞片,耳朵重新变回鳍状,短裙下的长腿变回了鱼尾,不安分地甩来甩去把套在尾巴尖上的绳子甩出去——一起甩出去的还有一条黑色蕾丝三角裤。
最重要的是他的指尖回到了海妖状态的尖锐,能撕裂鲨鱼皮的尖锐指甲在绑在手腕上的绳子上来回摩擦。
隔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就好,只要有个受力点他自信还是能崩裂这根绳子的。
一下,两下,三下,他一边割绳子一边走起了神,说起来上次他这么费力地割绳子还是一百多年以前装死被那群狱卒丢到大海里的时候,费劲巴拉地折腾了半天才弄开,作为回报他让那群狱卒船只倾没游了三天才游回陆地。
不过就这么一走神,让他忽略了门外的脚步声,直到人到门口才感觉到,赶紧把自己冒出来的鳞片又收回去,做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身边女孩子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他也填饱了肚子,待会等人进来之后直接挣开绳子打晕丢警察局去就好,还能顺便和他的人类聊两句。
一想到他的人类蓬松柔软的棕色头发,带着点水汽的大眼睛,他的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地躁动起来。
“fbi!把枪放下!”
嗯,他好像听见他的人类的声音了。
门忽然被推开,门外明亮的光让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心里头如是想着。
然后他才意识到,好像真的是自己的人类来了。
“都出去!”用枪抵住他脑袋的青年吼道,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冲进门的reid借着不怎么明亮的光快速看了一圈屋内的景象,台子上半身染血生死不知的少女让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而被用枪抵住的状况倒是还好,身上的擦伤虽然狼狈了些但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felix·s,把枪放下,让我们好好谈,可以吗?”他摊开双手举起,看着青年的眼睛问道。
“不!滚出去!”青年大吼道,“都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杀了他!”
说着他用枪用力抵住太阳穴的位置,打开了保险。
“ok,ok。”见势不对reid果断后退了几步,举起双手说道,“我们这就出去。”说着他示意身边的人往外撤。
an担忧地看了他一眼,reid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
凶手的情绪现在极端不稳定,身带武装的人只要在这个屋子里就会是一个刺激源,眼下最好先退出去稳定住他的情绪再做打算,以免他一时冲动之下杀人。
相对而言,看起来没有太大威胁性的reid会是让他松懈和谈判的好人选。
“滚出去!”felix吼叫着,枪.口不断地撞在的额头上,一下一下让觉得略有些不爽。
不过他依旧老实趴着没做什么,讲真的这么听着他的人类为了自己而谈判,还有点淡淡的爽。
“你!也出去!”felix昂起下巴叫道。
“我不是警察,我来这里只是想要和你谈谈。”reid举起双手缓缓走到和门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上站定,“我们能谈谈吗,关于marty,关于jay,关于毒.品,我想你应该有很多故事想说。”
根据他们对于felix·s的性格研究,这种极端自恋型的人格绝对无法抗拒将自己的事业宣扬出去,他非但会说,还会大说特说。
“不,我不想说。”出乎意料的是,felix拒绝了他的提议,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地看着他,“现在,滚出去。”
“听着,felix,我没有恶意。”reid努力劝服道,“不如这样,让我去看看那个女孩子行吗,她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她已经死了!”felix叫道,“你亲眼看到的对不对?”他凑在的耳边问道,“你亲眼看到了她是怎么失去呼吸,怎么一点点死掉的。”
“对不对?”
“felix,冷静一点。”reid趁机走上前两步,窥见女孩虽然微弱但还是平缓起伏的胸口时忍不住松了口气,“她还没死,让我看看她好吗?”
“不!她死了!”felix拽住让他面对reid,“告诉他,她已经死了!”
“她死了。”淡淡道,在felix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对着reid使了个眼色,“我亲眼看着她死掉的。”
有点不可思议的,reid瞬间读懂了的意思,猛地向前走了两步,“她真的没死。”
我们都知道,在有人突然靠近的情况下犯人的第一反应绝不是对着人质开枪,而是抬枪去瞄准靠近的人,尤其是felix这种已经有些失去理性的犯人。
“别过来!”果不其然,felix下意识抬枪对准了reid。
自恋型人格就是这样,在没有被拆穿的时候自认为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每一个计划都是冷静理性□□无缝,然而一旦被拆穿自己不那么完美,他的理性就会彻底崩溃。
在他把枪口移开的刹那挣脱开绳子跃起打飞了felix手上的枪,同时一拳头正中人面门,reid发誓,那一刹那他听见了清晰的骨骼碎裂声。
“行了,叫你们的人进来吧。”揉了揉手腕后站起身走了几步,除了有几处擦伤,其余状态良好。
“......”在出门叫人之前,reid默默地走过去扯了扯翻卷到胯间露出大片白皙皮肤的裙摆。
短裙的坏处就在于,一不小心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露出来了。
reid瞥了一眼掉在台边的黑色布料,拒绝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