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好裙子遮住身体从屋子里出来之后得到了一块软软的毯子,一杯热可可,外加数个担忧怜悯的眼神,就连an看向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毕竟他现在可是受害者不是吗。
于是受害者就乖巧地坐在救护车外头裹紧毯子捧着可可小口嘬饮,低眉顺眼当真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你看,眼下这不就顺理成章地钓来了他可爱的人类。
“那个......你还好吗?”reid局促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刚才屋子里那一拽纯属条件反射,拽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点什么,虽然并不熟悉但是短短几次的交流都让他很清楚是个多么自矜自重的绅士,言语提醒都有可能挫伤对方的自尊更何况是被自己那么直截了当的戳穿。
其实对观感不错的reid陷入了人际交往的苦恼之中。
“挺好的。”挑眉笑了笑,他刚才借了护士小姐随身携带的卸妆水洗干净了一脸脂粉,眼下有些凌乱的黑色长发下一双灰蓝色的眸子还含着三分水汽。
这时候reid才发现他生了一张极具侵略性的面容,双眉斜飞入鬓,唇便是不笑的时候也带着三分弧度——极削讥冰冷的弧度,眼眸狭长上挑,灰蓝色的眸子似是混着极深海底的晦暗,若非他本身气场柔和笑起来眉眼弯弯压弹得住,怕是大多数人都要在那双眼眸之下望而却步了。
“我没什么事。”说道,“你不用这么担心。”
“我知道。”reid轻叹了一声,自认为体贴地不去提的“伤心事”,只说道,“你要是有什么想聊聊的,可以来找我。”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这么多年办案经验更是让他积累了不少对世界阴暗面的了解,因此他很清楚凶手看向扭曲眼神的含义。
以及那条被丢在地上的内裤所代表的含义。
“任何事情都可以吗?”挑眉问道,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在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洇着水汽的眸子的遮掩下一时间有些难以发现。
“任何事情都可以。”reid走上前握住的手,目光诚恳而坚定,“无论什么时候,直接打我电话就好。”
说实话仔细想想也是挺可怜的,这才多久就被卷进了两桩案子里,一次是嫌疑人一次是受害者,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此高的遇事频率换个人说不定就要终日战战兢兢和ptsd相伴终生了。
“那就说定了。”眨眨眼,在心里偷偷比划了个v字手势。
他知道他的人类一定误会了什么,虽然并不太清楚具体被误会成了什么样子,不过从结果来说,他还是喜闻乐见的。
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解释的太清楚了。
“我会打给你的。”反手握住他的人类温暖干燥的掌心,海妖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
......
本以为两人的下一次再见应当是许久以后,在一个富有浪漫气息的咖啡店或者歌剧院,一起聊聊人生理想诗歌话剧等等,阳光微醺满室美好,然而谁能想到不到五个小时之后,刚刚在酒店睡下的他就被reid的电话强行叫醒,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去见他的人类。
地点,纽约警局审讯室。
“所以说......他要见我?”问道,单面玻璃隔开的审讯室里,emily和reid端坐在felix对面,重复以不同的方式问着同一个问题——
他把剩下的失踪者关在了哪里。
他们已经搜查了能找到的所有跟felix沾边的房产,都没有找到失踪者。
然而felix看起来完全恢复了被捕前的冷静,靠坐在位置上架起双腿,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如同在看一场好戏。
五个小时的车轮战审讯,别说是felix,就连换班来的bau都疲惫不堪,奈何felix的嘴就像是蚌壳死也撬不开,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回答,“让跟我谈。”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尝试着联系,问他是否愿意过来帮助审讯。
嗯......反正听到他的人类在电话那头犹豫的恳求,哪怕是让用洪水淹了这座城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的。
“现在进去吗?”问道。
“等一下再进去。”hotch说道,谨慎地打量着,“尽量诱导他说出关押受害者的位置,必要情况下......”
“我会顺着他说的。”淡淡道,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基础谈判理论我还是知道的。”
“那么接下来就辛苦你了。”hotch点点头,接着说道,“当你觉得无法容忍的时候直接出来就好,不要硬撑。”
“放心。”把落在脸颊的碎发夹在耳后,眯起看向felix的眼神淡漠冰冷,“疯狗崽子还不至于吓得着我。”
他对人的态度总是有点冷漠的,还自带极其拉仇恨的嘲讽buff,关于这一点在上一次审讯的时候bau众人就已经充分领略到了,也没太在意他的语气和遣词。
能够在凌晨时分开车赶过来愿意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帮助他们审讯犯人,就算嘴上说得不怎么好听,其实应该也还是个不错的人。
不知不觉间在bau的人心中好感度微妙的提升了一小截,成功抵消了上一次审讯糟糕态度带来的不良影响后还能略有结余。
他们几句话的时间,里面reid和emily已经基本完成了前期的铺垫工作——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对于felix的影响能大到什么地步,必要的情绪铺垫能够让他们获取更多的线索。
“你......谢谢。”一进一出擦肩而过的瞬间,reid犹豫片刻,轻轻道了声谢。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关上了审讯室的大门。
“你要见我?”他问道,坐下看向面前的青年。
而felix也以一种热烈,不,应该说是狂热到近乎扭曲的眼神注视着,履行完赌约的海妖换上了男装,简单的浅蓝色衬衫解开了最上面两个扣子,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小半胸口。
白皙莹润的肌肤映在眼底,像火星飞溅在他的心口,刹那间让他连呼吸都带着热度。
“......”他的语气如同叹息,溢满了感慨与渴求,“你是不同的......”他着迷地看着,就像看着自己的神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不同的。”
“你不曾恐惧耻辱于我的罪恶,也不曾赞叹惊讶于我的成就。”
“你是不同的......”
他反复呢喃着“你是不同的”,神情恍惚真挚宛如朝圣的信徒,和先前冷静的青年判若两人,而也很淡定地面对了他的这种变化,语气平和地问道:“那些你抓回来的人都在哪里?”
不就是变态吗表示过去的岁月中他见多了,海妖的食物是恐惧绝望的灵魂,出于狩猎的本能那些擅长制造恐惧绝望的扭曲之人往往会被海妖无意识散发出的气场吸引,他们制造出的负面情绪就会变成海妖的食粮——如果那天海妖的心情不错,吃完了之后还会顺便救个人把凶手绑了丢去警察局。
“那些人......”felix喃喃念叨了几句听不清的话,狂热之色缓缓从他脸上褪去,伪装性极强的微笑重又挂在了他的脸上,“,我记得你是个小说家吧。”
点点头,“没错。”
“真好啊......”felix轻声叹气,“能为我讲个故事吗?从来没有人为我讲过故事。”
看了他几秒,忽地勾起个微笑,“好啊,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你把那些人关在哪里了。”
“他们关在警察找不到的地方。”felix自信道,“请给我讲个有趣的故事吧,如果我觉得有趣的话,也许他们还能活下来几个。”
“比如农夫与蛇的故事?”顿了顿,他开口提议道。
“农夫与蛇吗?”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吐出口气,“那么,就农夫与蛇吧。”说完他组织了一下措辞,真的开始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位农夫,在寒冷的冬天看到了一条冻僵的蛇,他于心不忍,便将其放在胸口温暖它,不多时,蛇便从僵死中苏醒,咬了农夫一口。”
“不过请放心,它只是一条无毒的蛇,让农夫疼了一会,把它丢在田地里放生了。”
“我要去哪里呢?蛇想着,冬眠刚醒他还有些迷迷糊糊,但是很快他就从冬眠中苏醒了过来,心里打定了主意——他慢慢直起自己长长的身子,嘶嘶了一会之后,迈开双腿向着城市的方向走去。”
“没错,双腿,这并不是一条普通的蛇,而是一位从冬眠中苏醒的黑暗巫师。”
“与此同时,骑士也正在跋涉着前往城市的方向。”
“城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灾厄即将来临。”